,这是小镇旁边的一个空置的村庄,有二十来栋建筑。皮里多诺夫少校的骑兵团就暂时设在这里。
皮里多诺夫本来是一个中尉连长,现在积功升为少校团长,当然这时的哥萨克骑兵也比以前壮大了许多。
骑兵团的指挥部就设在离村庄不远的田野里。皮里多诺夫正在一辆宽大的、装着机枪的四轮马车旁边来回踱着,大车的车轮子都冻了冰,车上装着一挺套着绿套子的机枪。还有些参谋人员、通讯兵、几位军官和哥萨克传令兵也围在这里,跺得靴后跟咚咚乱响。一个哥萨克坐在车夫座上吃着冻得硬邦邦的白面包,咯吱咯吱地嚼着。
“皮里多诺夫少校团长,我的兄弟!”波尔科乔夫喊道,他的马冲到一边去。“俘虏立刻就押来啦。你看了我的便条了吗?”
又拉过从另外一匹马上下来的麦里科夫,高兴地说道:“我说的就是他,我的表弟麦里科夫,你也认识的。”
皮里多诺夫使劲挥了一下鞭子;低垂的、充血的眼珠紧盯着麦里科夫,骂道:“我真想一鞭子抽死你这小子!……你撞鬼了,竟然加入了布尔什维克!就凭你是布尔什维克的身份,就死一百次不够你以为你的表兄能够把你保出去,是吗?……我不答应!……”
“他是我的表弟,而且他刚才杀死了一个布尔什维克。”
“那又怎么样,谁担保他们不是串通好的。”皮里多诺夫说道,“现在已经不同了,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布尔什维克的投降,我们要将他们一举歼灭,一了百了,全部杀死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否则隔几年十几年之后,他们又会死灰复燃,这是咱们哥萨克国家议会的决定...”
“总之我不会答应!……我已经说过啦:不答应!好啦,不要再说了!波尔科乔夫,我亲爱的兄弟…”皮里多诺夫不停止地回绝波尔科乔夫的哀求,
“这是哥萨克国家议会的决定,由军事法庭审判、批准,他,以及所有的俄罗斯人俘虏,立即处决。……你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他严厉地看着走近的一群俘虏,已经比较平静地说道,“你知道这些布尔什维克处决过多少人吗?这其中有多少咱们的哥萨克兄弟?让咱们哥萨克人流过多少血?象海水一样多!……他们杀害了多少哥萨克人……”皮里多诺夫变得又怒不可遏,拼命地大瞪着眼睛。“就算他是我们的表弟,我们也不答应!因为他是布尔什维克……”
“这有什么可大喊大叫的!”波尔科乔夫也提高了嗓门。他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哆嗦,仿佛皮里多诺夫的愤怒也传染了他。“在这儿你是团长,军事法庭的法官在哪里?国家议会的老爷们在哪里?这里还不是你一句话。”他的鼻翅哆嗦着,朝身后战场指了指说。“这么多俘虏,少打死一个又怎么样?”
皮里多诺夫手里揉着鞭子走开。在远处喊道:
“波尔科乔夫,你住口吧!……明白吗?这是军事法庭下达过死刑执行命令的,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
波尔科乔夫跑到皮里多诺夫跟前,拉拉扯扯。软磨硬磨。然后才回到忐忑不安的麦里科夫身边。说道:“他答应了,但是有一个条件,你来开机枪,送那帮布尔什维克人上天,让他们去见老马吧…”
俘虏们走过来了。一部分徒步的押送兵和传令兵以及原在这里保卫指挥部的哥萨克骑兵们都混到一起。哥萨克们的战斗热情还没有大雪的寒风冷却,他们闪动着嗜血的眼光,盯着在他们面前的俘虏们,好像野兽盯着猎物。
麦里科夫艰难地踏着塌陷的积雪。走到俘虏跟前。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军官,是那个叫做巴普洛乔夫的连长。他轻蔑地眯缝着浅色的、凶狠的眼睛盯着麦里科夫;麦里科夫不敢与他直视,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死盯着坑洼不平的雪地。
“革命的叛徒……混蛋!”巴普洛乔夫紧咬着牙齿高傲地骂道。
麦里科夫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脸颊露出一道道象马刀砍出似的带苦笑的皱纹。
接着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进行的。巴普洛乔夫龇着牙,脸色苍白,拳头抱在胸前,全身前俯,朝麦里科夫冲过去。“叛徒…”从他痉挛的嘴唇里吐出一些夹杂着谩骂的含糊不清的语句。他说的话只有节节后退的麦里科夫才听得清楚。
“我代表人民处决你,你这个叛徒,你的末日快要……你知道吗?”巴普洛乔夫一下掐住了麦里科夫的脖子。猛然提高嗓门叫。
“嗬——嗬——嗬……”麦里科夫被卡着脖子,喘不过气来。沙哑地叫道。
突然,鸦雀无声。只听到雪地里清脆的响声,一个哥萨克从刀鞘里抽出马刀,猛冲过去,用惊人的力量,照着巴普洛乔夫的脑袋砍去。
巴普洛乔夫哆嗦了一下,立即把左胳膊弯到头顶,挡住了刀;他看到砍断的手腕子折成了一个三角形,马刀无声地落到他往后仰着的脑袋上。先是皮帽子掉下来,接着巴普洛乔夫象茎秆折断的谷穗,缓缓地倒了下去,嘴奇怪地歪扭着,眼睛象受了闪电的强光刺激似的痛苦地眯缝着。
这个凶狠的哥萨克又砍了巴普洛乔夫一刀,这才拖着沉重脚步走开,他一面走,一面擦着被血染红的弯度不大的刀背。
麦里科夫像发了狂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粗喘着气,跌撞着跑到装有机枪的马车后面,转过身子,跳上马车,用手握住机枪,拉开了保险,声嘶力竭地喊道:“杀死他们……这些该死的东西!全都杀死!……”
麦里科夫扣动了板机,向他那些曾经的战友疯狂地扫射起来。顿时枪声大作。那个有着一双像女人一样的美丽的眼睛、戴红色军官长耳风帽的军官,抱头鼠窜,一颗子弹打得他象跳越栅栏似地,高高地跳起来,然后他就倒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枪声响起之后,那个身材高大、威武的军官向前面冲了过去,但是两个哥萨克挥动着马刀向他砍来,他抓住一把刀刃,血从被割破的手巴掌上流到袖子里;而另外一把刀刺入他的脸膛,他象小孩子一样喊叫着,——跪倒在地上,然后仰面倒下去,哥萨克又挥了一刀,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脑袋在雪地上乱滚着,他的脸上只能看见两只血红的眼睛和一只黑洞洞的嘴。
那个鬈头发的半大小伙子很机警,差一点儿冲出包围圈——但是一个哥萨克追上了他,在他后脑勺上砍了一刀,把他杀死。然后这个哥萨克还甩出他手上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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