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不认为是错,也永不后悔。”
张良的话语轻缓,却坚定而绝决。
他扶栏远眺沧海落日,面若刀削,漠无表情,侧影被金红色的霞光晕染,看上去就宛如一座冰冷坚硬的雕像,任日升月落,光影变换,人事更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希望如此……
担忧的看了张良一眼,颜路心下叹息,开口道:“不管如何,现在的嬴政覆灭六国,一统天下,是苍天之子,万民之主,势力之大无人可及,一动心念,便是天地同力,莫可匹敌。我们儒家弟子虽多,名望虽隆,但在他面前,也不过是随手可覆的脆弱存在,你的理念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实在是太过凶险。”
“有得必有失,风险虽大,却也是我们儒家脱出樊笼,真正崛起的机会。”张良淡淡道:“而且颜路师兄不觉得,像以前一样站在大秦与反秦势力之间各不相帮才是真正的凶险吗?”
“两边都不占,也就是两边都不讨好。即使想要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也是需要实力的。连争斗之前的清扫都撑不过,拿什么去得利?”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嬴政崇法,对李斯非常信重,又刚愎自用,权力yu极盛,迟早会盯上我们儒家……不,不是迟早,现在,他就已经把我们儒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不然最近山庄周围为何频频出现罗网的人?黑剑士胜七又怎么会打上门?“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到时候不论我们臣服与否,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以儒家一门之力与整个帝国对抗,绝对是螳臂挡车。”
“所以,我们只能加入反秦的一方,只能与诸子百家结成同盟,合天下英雄之力共同对抗大秦。”
“嬴政残暴,不体民情,治下刑法严苛,税赋沉重,以威惧民,以惧驱民,用打天下之法治天下,天下必不能长久。或许我们前期会遭到极其严酷的打压,迫害,但只要坚持下去,便一定会有成功的希望,一定能迎来黑暗之后的光明,毕竟……”张良的语气中多了起伏,情绪激昂,脸色微红,深邃的黑眸越来越明亮,好像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辉:“毁灭过后,总是新生。”
颜路看着张良,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从小经历坎坷,天资聪颖,心计深沉,善于隐藏自己。
人们多见的是他玩世不恭的一面,是他微笑从容的一笑,是他不羁傲然的一面,是他优雅脱尘的一面,是他奇谋百出,算无遗策的一面,像现在这样的“失态”和真情流露是极其少见的。便是自己这样与他朝夕相处的师兄也没遇过几次,而且还多是在年幼少知,情绪易被引发的情况下。
“子房,如果这是你认为正确的,那就尽全力去做,不要留下遗憾和悔恨。”
许久,颜路微微一笑,拍了拍张良的肩膀,披着夕阳,转身下了观海阁。
颜路师兄……
张良目送颜路一步步缓缓远去,熟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观海阁周围的林荫之中,才转过身子,定定的看着慢慢变暗的天空与大海,不知为何,胸口忽然有些发闷,再也找不到刚才那种慷慨激昂,畅然快意的感觉。
“张良先生。”
在张良沉思静默,细细品味心中复杂情感的时候,背后门边的yin影中,一道身披黑色斗篷,只露出下巴的神秘身影突然显现。
“是你?”张良眉头微皱,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立在黑暗中的神秘人毫不在意张良的语气,自顾自用那略显沙哑的语气道:“不久之前,有两波人闯入了蜃楼。前一波是驾着机关白虎的三个小孩,后一波只有一人,却能直接飞越百丈海面,一剑击破前来拦截的机关鸟进入蜃楼。”
“天明,少羽,石兰,还有李梦然?”
“从传来的情报看,应该就是他们四个。”
先是丁掌柜被抓走,后是胜七闯小圣贤庄,现在,李梦然他们又冲进蜃楼去了。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变故还真是多啊……
张良揉了揉额角,道:“他们没被蜃楼上的秦军抓住?”
“目前还没有。”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那三个小孩曾与公输家的机关兽在桑海城中激战,然后才到到城外码头附近,飞跃上蜃楼,后面那一位动手时也是声势浩大,机关鸟遮天蔽日。这样一来,应该会有很多人看见,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桑海城的势力都会知道了,虽然他们的信息一定没有我们详细。”
“是么……”张良微眯起眼睛思索,脑海中念头飞转,迅速推演起诸多变数加入后的种种变化,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看来,行动不得不加快了。”
“好了,这事我已经知道,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说着,他转头看向神秘人:“丁掌柜是被什么人抓走的?胜七的背后又是谁?”
“罗网,李斯。种种迹象表明,赢政已经盯上你们儒家了,你最好小心一点。”
“果然。”张良脸色微沉,眸光闪烁:“李斯来桑海的目的,恐怕并不只是蜃楼,还有一部分原因或许就是为了小圣贤庄,和小圣贤庄背后的儒家。”
神秘人嘴角微扬:“对了,他们还让我问你何时开始行动。蜃楼背后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所有人都想知道,如果是为了苍龙七宿,那便决不能让嬴政得逞。”
“哼,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张良冷哼一声,头颅偏转,目光投向远方,似乎看见了海边那艘随波浮动的巨大楼船,喃喃道:“攻破防御的矛已经准备妥当,揭开秘密的时刻就在今夜。”
“既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神秘人微笑着退入黑暗中。
…………蜃楼…………
陌生的天花板……
华丽的床榻上,星魂睁开眼眸,神色恍惚的看着天花板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
摇摇头,从榻上坐起,分开纱帘向外张望,发现在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但看布置,应该还是在蜃楼之上。
视线扫过门,案几,妆台,来到窗边,他的目光顿时一凝。
只见一束束金红色的天光透过雕花大窗破入光色暗淡的房间,一道娇小的身影踽踽du li于明光之下,精致的面孔仰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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