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祁虎子最后竟仁慈地放了剩下的所有人后,众人叩头不已,天罡党从此也就烟消云散,吴中百姓们也都拍手称快。
祁虎子敢对小将下狠手,也敢对最高官硬碰硬,执法如山。
当时深得崇祯帝倚重宠信的首辅是宜兴人周延儒,周延儒在朝中弄jiān作威,他的家人亲族在乡里横行霸道,强夺民田,仗势欺人。以至于民怨沸腾,将周家的祖坟给扒了。祁虎子既没有纵容放过扒祖坟的不道德行为,也对周家仗势欺人的亲族依法严惩不贷。
然后祁虎子就被罢官赋闲了,在家闲了八年。
在他赋闲期间,家乡绍兴曾发生大水灾,官府这个时候赋闲了。无一官半职的祁虎子却没有闲,他拿出几代积累的家财,与老师刘宗周一起分区救灾,设粥厂和药摊施粥给药,饥者饱之,病者药之,死者埋之,深山穷谷,无不亲历,所活数千人。
1641年,朱明王朝已处于最后的风雨飘摇中,祁彪佳这个时候又被朝廷征招出来做官,虽然有些不满,虽然夫人很反对,但祁彪佳还是走马上任了。
1644年,běijīng城破,崇祯上吊,祁彪佳被南明福王政权授予兵部侍郎一职,夫人苦劝他不要接,但祁彪佳最终还是接了。李自成部下的几个降将贼xìng不改,到处劫掠扰民,祁彪佳一边抚恤南逃难民,一边对降将恩威并用。当骄横跋扈的高杰将要暴动作难时,祁彪佳一叶扁舟过江奔赴高杰的大营,对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镇之以威。高杰天不怕地不怕,连李自成的老婆都敢抢,一时却被单枪匹马的祁彪佳折服,声称公在一rì,杰决效鞍马之劳。
可没多久,祁彪佳又被南明的首辅阉党首领马士英给罢职了,悍将高杰再无人可慑。
祁彪佳再次赋闲在家,夫人却高兴极了,以为他再不会离家而去了。
祁彪佳爱藏书,爱读书,也爱吟诗作画。画的山水画清幽旷远,雄秀苍茫,深得元代山水大师倪瓒、黄公望的神髓,其他所画花卉竹石,随意点染,无不风趣高逸。他夫人也有与他相同的琴书诗画爱好,梦想与他一起再不问世事,专心在家共同探讨交流,相伴到老。
可是很快,1645年5月,扬州城破了,南京城也破了,乌烟瘴气的南明朝廷也亡了,清廷也同时下了易服剃发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王学殿军一代大儒刘宗周绝食而死,祁彪佳这时却受到了清廷的出仕邀请,许以高官厚禄。
祁彪佳没有出仕,没有剃发易服,也没有躲入深山。
他留下了纸绝笔书:“图功何其难,洁身为其易。吾为其易者,聊存洁身志。含笑入九原,浩然留天地。”然后深夜自沉入家中梅墅寓园梅花阁前的水池中。
这一年祁彪佳只有43岁,他夫人商景兰刚入40岁,他们的五个子女还有两个未成年。
商景兰是原吏部尚书商周祚的长女,名动江南的才女。商景兰刚入16岁那年嫁给了长她三岁的神童祁虎子,一时被传为“金童玉女”的佳话。成婚25年,他们一直伉俪相偕,琴瑟和鸣,也成了夫妻恩爱相敬,风雅高逸的佳话。
为何祁彪佳要抛下这段佳话,抛下未成年的子女,选择自沉?
前世的郑锦对此一直有些不理解,但现在似乎有些理解了。
前世看那些演康雍乾时代的辫子戏时,以为那种将前一半脑袋剃光,然后在后面一半留发,再将发结成一条拖与身后的大辫子发型就是清朝一直以来的发型,后来才知道错了。
历史的真相是,这种还不算太难看的大辫子yīn阳头发型其实是乾隆死后嘉庆朝以后才被逐渐允许留的。以前150多年神州大陆的男人除皇帝外唯一合法的发型,一直是以鞑子入关前的野蛮鞑子发型为标准,也即“金钱鼠尾型”——头顶的头发要被剃得只留下头顶铜钱大小的一圈,后面再留几咎,编成鼠尾巴大小的辫子,像墙头草般摇晃于脑后。
士可杀不可辱,对于刘宗周和祁彪佳这样的人,他们是宁可死也不会去剃那种侮辱xìng的头的!更何谈剃了头去在满清鞑子面前下跪称臣称奴才。
祁彪佳也不屑与躲进深山老林。
那样他一家人都会跟着他在深山老林受苦。
或者那样清廷终要到处搜捕不放过他。天下之大,已没有桃花源。
现在他自沉明志,不仅是悲哀地感到复国无望以死殉之,也是保护他妻儿家人。
他殉国自杀了,他的夫人和家人会得到世人的尊重,可以再不会被清廷sāo扰地在故园安静生活下去,那里有他家传世园林的幽美清旷,有传世藏书楼的丰富文化,有琴棋诗画的高情逸趣,他们会继续在那里好好活着,延续祁家和商家两代书香世家的文脉和尊严。
如果祁彪佳怕死,逃入深山老林躲着清廷苟活,这一切都将死去。
如果祁彪佳怕死,剃发下跪入仕新朝,祁、商两家的尊严折辱,文脉也可能要中断。
没有如果,祁彪佳终究是祁彪佳,在清廷的聘书到来的那一天,他就果断地自沉了,给他家人既留下难忘的悲痛,也留下继续尊严活着的空间,留下文脉,留下以身作则的气节典范。
或许还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祁彪佳留家人在故园,而自己一个人出家,去披袈裟做和尚或戴黄冠做道士。
然后他每月或者每年偷偷回家和夫人子女相见相聚一次。
大概这条路才是他夫人商景兰最期望他所走的,既不出仕新朝屈身辱节,也不用生死相分yīn阳两隔。
也许祁彪佳也在这条路面前犹豫过。出入佛老对于当时的士大夫来说是一种常见的行为,无论是在jīng神修养上还是在为人处世上。在这种国破山河残的时候,更是很适合的选择。但或许是祁彪佳对儒家的信仰比较深,他最终还是没有在关键时候拿佛道两家作僻难所,生为儒,习为儒,死为儒,正衣冠着儒服自沉而死。
但他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死得很伟大,不过认为自己做了一件相对简易偷懒的事。
“图功何其难,洁身为其易。吾为其易者,聊存洁身志。含笑入九原,浩然留天地。”
既然不能生而图功反抗,那就以死反抗。你不是要请老子去做官么,的鞑子,老子宁死都不跟你合作。
这就是现在郑锦所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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