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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君子求知日月长(六)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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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象当地的一种叫“化心梨”的山梨,也是收下来后,窖到来年正月才吃,梨皮已成黑sè,梨核化成了水,只要在梨皮上开个小口,用嘴在小口上一吸,那又甜又凉如糕如蜜的梨汁定会让你大饱口福,看着剩下的梨皮你都会叫好,但要是没有窖过,木咂咂的没什么吃道。

    曹一板点上烟深深吸一口,用手轻轻拍打发麻的身子,慢慢地吐着烟丝,唐世伟、世举走过来叫了声“叔”,挨他坐下。

    现在是午饭时间,三人取水和馍馍吃起来,少言语,却各自想着心事。

    曹一板在想他的命:

    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就没过过几天好rì子,老是穷,老是那么饥荒,虽然自己非常勤劳,不分白天黑夜干活,怎么地就没有个宽松rì子,种着地,做着土坯,万分节俭却连一件新挂子都没有,抽的烟里老是加了茶叶末。

    眼下更是难受,碰上灾年,几十岁的人了,还要和他众人为粮来受这个罪,没见过这么毒的太阳,看这汗,把他娘的!

    当年老娘把他生下地的时候,有个看相的先生,说他面宽耳大,是帝王之命,现在看来是说反了,应该是要饭的命,不然为啥老是缺穿少吃。

    唐世伟和世举的想法简单了些。

    他俩前rì用力过了劲,刚缓过来,现在又这样干有些拿不住桩,今rì罢了取红就取小袋,两人合着也有七十斤呢。

    石梯子的石刚走过来,上次在一起干一天活,与世伟、世举认识,也佩服两兄弟的本事。

    他取出自己那份水、馍馍,点点头坐下。

    一边吃一边道:“今天怎样,还取那大袋的吗?”

    唐世伟和世举看看他没有立刻回答。

    曹一板给石刚一骨碌大蒜接口道:“你却怎地?”

    石刚边拨大蒜边道:“我家人口不多,就父母和两个妹妹,本来今年的粮没差多少,只是我想出门,便来与他们多挣一些回去,看看行的话,便还扛那五十斤呢。”

    “咳——”

    曹一板看看他再看看那俩兄弟:

    “人已经累的不行了,那长坡,五十斤,真个是怕要命呢,你等虽则年轻,怕也吃不住劲啊,我说实话,五十斤的我怕扛不动,七十斤的太多吃不完浪费,小袋却合老汉心意。”

    唐世伟笑道:“此时却说他怎的,说也是白说,待罢工却再计议不迟。”

    唐世举道:“取红多少不为人笑,平安到家才为善,石兄持重些,我前rì用过了劲,身上还感到疲倦,今rì只怕取小袋子。”

    石刚点头称是。吃完众人下地。

    北地的土亩要比江南田亩大。

    二十八、九亩地的萝卜把人累下了,有的挖,有的拾,有的用驴把萝卜驮回去,放入靠土崖挖出的数口土窑里。

    这种窑很大,北地十分普遍,专门用来储藏。

    小门直进,待物事放完后,用黄泥把门糊死,更不透气,物事经年不腐。

    窑离萝卜地一、二里远。

    前面说过,烈rì与劲风伴随着人们,辛劳可想而知,最后一道窑门封完,人们走进老地主院里,已经是夜近十分。

    同样,老地主面对满身是土,背上全是汗碱,几乎散架的人们。

    抱抱手,客气地一指取红说道:“感谢,感谢,感谢众位乡亲一rì劳累,些少心意便请取回,却不可贪心。”说完坐下抽烟再不言语。

    人们知道,一天的劳累便为此时,却也是此时方见真章。

    人们实在太累了,谁都想坐下歇歇气,可又谁都不愿歇下,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在收工回来的路上,把最后的水和馍馍一口吃完,长了力气好扛那取红。

    家中老小妻子倚门而望的,除了人儿便还有那勾魂的取红。

    所以,人们相挨着,默默地伸出手,把取红提起扛在肩上,转身向长坡走去。

    曹一板走到取红边,悄悄叹口气,回头看看,唐世伟和世举走上前来,不由分说便抓小袋子的。

    还没提起时就听身后石刚吼道:“却取那小袋子的做甚,男子汉大丈夫没见这般软气!要取便取五十斤大袋子,成者丰衣足食,败则摔手白干,我自在前面等你弟兄。”

    说完双手相握一掬,提起五十斤袋子上路。

    唐世伟和世举互相看看,心说没打算取大袋子,和着曹家叔叔取了小袋子平安到家,没想却有此一出。

    再看看众人,都把眼放在自己身上,况且石刚把话说了个绝,把唐家两弟兄将上了。

    唐世伟和世举相视大笑:“哈哈——,我等却惧什么,天明才见rì头红!”

    唐世伟对曹一板说:“叔取小袋,我和四弟先去,成时分你,你看好脚下不可闪失,咱们坡上见。”

    不说唐世伟两兄弟收拾整齐上路,单说曹一板。

    可怜老人家不是帝王之命,不是要饭的命,此刻看来,却也不是扛活的命。

    年纪大了,又干了一天的活,年轻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他。

    只见他扛着三十五斤重的袋子,本有些弯曲的腰更弯了,汗水在白天流干了,此时脸红彤彤的摸上了一层灰朦,紫黑黑的,脚步沉重,与一伙农人默默无语向长坡行来。

    心里却还计议:“老了不成了,明rì再不来丢人,幸而是三十五斤不算亏,老地主的饭不好吃,我还是回去吃土坯罢。”

    他有自知之明,一边走一边想,看着地下两脚步步踏实,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旁边,怕谁来碰一下。

    要是碰一下可不是头,好容易得手的取红掉地上就算完了,都是农人却把谁能咋地?

    土坡上,老地主的两个儿子带着一伙闲汉,这两个,那五个在坡上看着,牵狗拿棍眼睛亮亮的象狼。

    潘艾强,潘艾道两兄弟,自从老父亲把取红改变以后,心里一直气不顺,每rì里看见农人们扛着取红离去,恨不得抓住几个打,要知道取红比照前段重十斤。

    但是,农人大部分只取小袋子并不重,加之天晴路干,因此无人摔跟头或者滚坡,只能是干瞪眼。

    这rì里又见农人们纷乱着走上坡来,夜光里扛着袋子脚步急迫迫的,在两兄弟看来,就象一伙来抢掠自己的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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