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福叔心里也不确定是否能劝住莱沃。莱沃再不济也是法兰西人,矫情中有自以为是的高傲,还很排外,被余绰一个黄种人打了,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二人到了普涅尔街的时候,莱沃一家还没有睡。头上缠着纱布的莱沃看见福叔,傲慢的刻意避开视线,福叔笑了笑后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莱沃见福叔坐下,以为是自己的气势压倒了对方,故作惊讶的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都侬华商会的梅会长,我很疑惑,你深夜到我家里来,有什么事吗?”
“莱沃先生受了伤,我是专程来道歉的!”
“Non,non,”莱沃急忙摆手,“没用的,我明天就会报警!”
他把‘报警’两个字咬的特别重,眼神里却带着打量审视的意味。福叔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岂能连这点也看不明白?再说了,莱沃若是想事情扩大,为什么不将事情立刻宣扬出去,反倒要等到第二天?
想到这里,福叔就笑了,用眼睛睨了睨莱沃,“几天前有人到我的菱荷铺子里偷东西,被我的伙计逮了个正着,竟然是个法兰西女人。要说那偷东西的女人和莱沃先生还颇有些渊源,她叫卡琳娜,一个人带着孩子……”
莱沃听出了几分味道来。卡琳娜是他的妹妹,和南部的一个男人生了孩子,却没有结婚。孩子长到两岁时,那男人不知所踪,是死是活也没个消息。卡琳娜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对于这点,莱沃比谁都清楚。
他有些尴尬起来,先前的傲慢态度顿时像漏了气的皮球,软了下去。
福叔倒也没有给莱沃先生添堵的意思,只是隐隐又有些不悦,在都侬混了这么些年,早对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本身已经很不容易的法兰西人却要对华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心生不满,却无奈要斡旋其中。
碍不住莱沃已经服软,福叔闲散的站了起来,平静的说,“卡琳娜欠的债,我替她还了。莱沃先生今天晚上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对吗?”
莱沃幡然揣摩明白过来,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男人,随后又愣愣的抱起了拳头,不伦不类的行了个中式礼。
福叔略微一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梅先生,等一等!”莱沃追了出来,却在福叔回头的瞬间,默不作声了。
“莱沃先生,还有事?”
“凌可以回到我家来……”
福叔闻言倏地就有些忿然,想着若不是莱沃先做了对不起凌清浅的事,也不会平白无故受了余绰的打。可福叔真真没想到莱沃会说出这话来,同时他又觉得他不能为两个小辈做这个主,于是就回答说要问问凌清浅自己的意思。
……
大半夜的时候,等在大厅里的余绰听见了开门声,忙了奔了过去,讪讪的看着福叔。而一片黄晕的光影中,凌清浅也上前问道,“福叔,怎么样了?”
“莱沃先生说你可以回到他家去!”
凌清浅很是震惊,她看着福叔不再紧皱的眉头,心知事情应该没有乱套。
而余绰并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解决,不过让凌清浅再回到莱沃家,他死也不会愿意的。他想着,这小贱人虽然对自己不仁义,但不管怎样都是他余家下了聘礼的,她只能是他余绰的人,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天天活在别人的觊觎之下?
他莫名的烦躁,“她不能再回去!”
可凌清浅却对福叔说,“我要回去!”
余绰愣在当场,随后他就反应过来,狠狠的推了下凌清浅的肩头,凌清浅踉跄了几步后被卜兰迪太太扶住,她卯足了劲喊道,“你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呢?你脑子被门板夹了么?倘若日后他贼心不死,再偷看你洗澡……你后悔都来不及!你是我的人,就得要听我的!你娘没教过你么?”
你的人?我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你的人了?还有,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样迂腐陈旧?凌清浅不屑道,心里越发气愤,对上余绰深黑如潭的眼眸和越来越皱的眉头,她嘴一撇,梗着脖子扭过头去。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气氛沉寂了下来,鹅黄色的灯光也似乎弱了几分。
余绰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痴傻,有些虚浮,却忍不住哑声讥讽道,“我迂腐陈旧?你终于说出来了啊,好,我迂腐,那你的心上人,既开通又新潮的楚大公子,现在在哪里呢?嗯?你不是巴巴的随他来法兰西的么,我也没见他怜香惜玉嘛!”
以前在青阳,凌清浅常常听到家里的下人们议论某家的姑娘和男人私奔后被逮了回去沉塘的,或者某家姑娘遇人不淑不堪忍受丈夫殴打冒死离家的,每每她都会生出怜悯恻隐之心。可眼前这个人渣说的话却犹如利刃,句句都戳在她心上,让她无所遁形。
她知道,那是他的真心话。他嫉妒,他不甘,他就是想看她的笑话。可是,在余绰面前,她偏不想示弱。
咬住唇,逼回眼泪,她硬撑着说,“我愿意!要你管!”
“这话真让人伤心,”余绰冷了脸,当着福叔和卜兰迪太太的面,猛抓住她的手,“可我还偏就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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