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纳闷问道:“这是要写什么?”
霓霜浅笑不答,握笔在九个片间填写上了“壹”到“玖”九个数字,落成了三句诗,胤禩瞧了瞧读到:“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
那边武氏听了不由“哈哈哈”的笑起来道:“这是什么诗?我就说嘛,庶女就是庶女,哪能如我们这些嫡出之女相提并论呢?白雪,这个妹妹比你貌美不假,可是文采却输了奇多。”
白雪知道霓霜的水平,诗词歌赋虽算不得是精通,但是也能与自己旗鼓相当,按她的心气说出“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的话来,也未必不可以,再细细品读这诗,的确不怎样,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却知道她总是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便并未言语。
却见霓霜提笔写下最后一句是:“飞落梅花看不见!”
七绝之句,全文二十八字,没得一个字是不常见的,通俗易懂,意简言骇,似乎不能用“好”与“不好”来形容这首诗,却总觉缺了点什么?
胤禩细细品读之后,不由觉得有一道清泉入脑,吹散了许多淤积的烦恼,微微点了点头,朝胤禛问道:“四哥,此诗,您认为如何?妙是不妙?”
胤禛通读了两边,“嗯”了一声,朝霓霜与白雪姐妹两看一眼,霓霜正搁下毫笔,见她扯了扯袖子生怕墨汁沾到衣袖之上,想着若不是常年写字之人,哪里会顾忌这个?可是她这字与拜会贴上的字的确是如出一辙的。
心中狐疑莫非正是如此成就的一手好字,慢工出细活,虽然没有狂草劲头,好歹博得“秀气”二字,只是略输了些势气,沉思片刻道冷冷道:“妙也妙,不妙也不妙,八弟认为呢?”
胤禩听后并未及时作答而是再将诗句仔细通读了一遍道:“正如四哥所言,妙也妙,不妙也不妙。”两人说哑谜似的,自己心里头明白了,却让他人一头雾水。
胤誐见大家说得热闹便也上前观看,念了一遍,通俗易读不绕口,素来不爱通读文墨的他向来都是兄弟姐妹打趣的第一对象,见了这诗便道:“这诗我该是也能写一首出来的,这诗也妙么?哪里妙?”
胤禟见众人评价不一,微微扫了一眼,“哼”的一声调侃道:“这人美不假,却有点空心萝卜的感觉啊……”霓霜见他如此看低自己,心中既是高兴又是不高兴,高兴的是她的确隐藏得很好,不高兴的是为何还是被人这般看低呢?
那边璟雯也过来看了看,开始与众人一般不觉得这诗句有何出众之处,读到最后一句方才体会出这是《咏雪》的诗词,这首诗若是加上标题《白雪》便是再好不过了。
如此随心之作,却能到达如此程度,可见她文采的确是不凡的,却不知道为何她宁可让他人疑问耻笑,也不愿意告诉众人她心中所想,一时半伙猜不透她的性子。
脸上挂着丝丝笑意朝白雪道:“白雪,你倒是有了个好妹妹的。”白雪浅笑微微俯身道:“谢福晋夸耀!”
霓霜也不作解释,反倒小孩子模样地朝白雪身后躲去,避免与人对视,胤禩见她如此只当她怯生,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霓霜再次俯身道:“臣女钮钴禄?霓霜……”
胤禩默念一遍,又问道:“哪个霓?又是哪个霜?”
霓霜答:“七彩虹霓之霓,风霜雪月之霜。”
听闻这个名字是她的母亲所取,是因为她是霜降之日出生,出生之日竟然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却在听见孩子哭声之时,突然雨过天晴,空中挂着弧形彩虹,七彩分明,很是美妙,便取下此名。
胤禩听后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这名字好听得很,只是,既见虹霓,何来月霜呢?颇有‘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之感。”
霓霜听见“矛盾”二字,不由一愣,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似有人出其不意朝自己刺了一刀,深感此话乃“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霓霜”二字,还有如此深意,难怪自己总是这般“举棋不定”。
宴席散后,回到闺阁内不由愁眉不展,不曾想过白雪与十四阿哥之间还有一段情缘,这也是为何她在这府中不受宠的原因之一。
听明玉说,当年四爷与十四爷都找圣上讨了白雪,只是宫中德妃认为白雪的出身不高,又惹得两位阿哥相争,不能为正妻,故此就指给了四爷,做了个没得名目的格格,为此,这两兄弟的感情便逐渐的冷淡起来。
手指轻轻一捏,打了一个响指,随影便出现在面前,这是她召唤随影的信号,冷冷道:“我怕得多留些日子了,通知财进,寻个落脚的地方,做长久的准备,以防不测。”
随影听后沉思一下问道:“决定好了?”霓霜很是吃力地点了点头,不为白雪铺好路,她即便是走了,也不会安心的。
随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来递到霓霜面前道:“云中谁寄锦书来?你可先看看再做决定?”
霓霜急忙接过,取出竹筒内的书信,转开书信上面是规规矩矩的颜体字,看上去很是整洁干净,上书:
孤身临立琼花院,叹息纵观月圆缺;蟾宫嫦娥已白发,凡尘不过一指间;著意北上寻卿去,无奈帷幔遮银阙;唤奴玉壶暖好酒,待汝归来贺中秋。
落款为“轻风”。
看完信后,霓霜心中思念与踟蹰并重,双手托着书信捧在怀中,双目微闭,叹息一声,备下文房四宝,握笔写道:
远隔慈帏会面难,分飞湘水雁行单;不忍杨柳风雨泣,哪敢贪婪孽繁华?拼却疏慵愁里度,缩地无方心中叹;帘前钩样昏黄月,思君情如银河泻。
落款为“铃儿”。
娟娟字体,不失秀气,略带虹势,仔细端详,轻轻吹了吹,待墨干,便卷成轴,放入竹筒之中,交给随影道:“晚两天再发吧,中秋必定是归不去的,但愿能在中秋之日让他看到这个,图个心安。”
随影接过,撇嘴一笑,想说些什么,终究缄口未言,听霓霜淡淡吩咐道:“四爷,已经命你先行回江南复命,故此你再不能出现在人前了。”
随影听后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道:“我向来习惯在夜间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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