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编织者

    走进楼里，程雯带着我拐来拐去，走到一个角落里的小门前。她回头看了看我，说：“这衣服你穿着不错。”

    “谢啦。”我笑着回应。

    她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去开门，却发现门已经锁上了。她很干脆地在手上燃起火焰，一巴掌把门强行推开了，在空荡的楼里发出巨大的回响。门后是一道向下的螺旋阶梯，墙上的灯已经点亮。她走了下去，我也跟在后面。

    阶梯很长。走到底部，我们又走了一段很长的通道，来到另一扇门前。她回头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拉开了我的外套。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从我里面已经破烂不堪的衬衫上撕下一长条布料，然后向我招手示意我低头。我弯下腰去，她用布条紧紧缠住我的双眼。什么也看不见，我感觉到她拉住了我的手，然后听到了敲门声。

    “族母，四十六代家主程雯求见。”她说。

    “进来吧。”我听到一个低沉的女声回答。

    然后是开门的声音。程雯拉着我走进门里，在身后把门关好。虽然看不到，我还是感受到了妖后的命运，庞大，优美，诱惑，带着一种奇妙的邪恶感。程家所有人的命运里都带着同样的邪恶纹理，原来根源于此。这也是当初我会帮助程雯的契机。同时，我也闻到了一股酸甜的浓郁香气。

    “跪下。”程雯低声对我说。

    我摸索着跪下，发觉膝下有垫子。

    “好啦，你们坐吧，不用那么多礼。”妖后的声音听起来慵懒娇柔。果然她就是之前在夜里差一点杀掉我的那个女人。

    “坐下吧。”程雯低声对我说，于是我摸索着盘腿坐在垫子上。

    “想不到，就凭你们两个人，居然搞得天翻地覆。”妖后的声音带着讽刺的笑意。我听到一些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是锁链。“小雯，不是我的孩子成为家主，你是第一个。高兴么？”

    “……我不知道。”程雯的声音带着苦涩。

    “你呢，陆管家？辛苦了这么久，终于达到目的了，你高兴么？”妖后又转向我发问。

    我张了张嘴，却因为心情烦乱，想不出应该如何回答。妖后太强大了，在她面前，什么计策和谎言都无济于事。

    妖后继续说道：“小雯，在你还小的时候，偷偷来过我这里几次。”

    妖后的声音很平静，程雯的声音却充满感慨：“想不到族母还记得。”

    “之后你发生了什么，我很清楚。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妖后淡淡地说。

    “我也没有想到。多亏了他。”虽然看不到，我还是明白了程雯指的是我。“今天除了拜见之外，主要也是想把他引见给族母。”

    “他对你很重要，我不能伤害他，是这个意思么？”妖后淡淡地说。

    身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程雯的声音里带着惶恐：“不，我……”

    “抬起头来。”妖后打断了程雯的话。“我没有生气。况且我已经说过由他去，不会再出手的。”

    “……谢谢族母。”程雯放下心来。她在为我担心，让我心里有些温暖。

    “不过，一个外行人，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这算是机缘嘛。”妖后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他可以看到命运。他是‘命理编织者’。”程雯说。

    “不可能。”妖后决然地说。“就算他天赋异禀，能看到命运，离编织者也差得远了。他能直接操纵命运么？”

    “这……”程雯犹豫了一下。我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世间之人处于命运之中，无论如何也无法碰触命运本身。”妖后继续说道。“只有清心寡欲修行百年的僧尼，才有可能超脱尘世做到这一点。……你在笑什么？”

    我无意中露出了笑容，没有逃过妖后的眼睛。程雯拉住我的手，急切地说：“不得无礼……”

    “没关系。”妖后阻止了她，声音中有些笑意。“在我面前还是如此放浪的人，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么？”

    程雯用力握了下我的手，然后放开了，大概是提醒我不要乱说话。我开口回答道：“我只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妖后竟然会谈论僧尼。”

    “仙道神佛，妖魔精怪，不过一理。”妖后淡淡地解释道。“你们还理解不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程雯开口说道：“族母，关于剑仙黄文瑶……”

    “我已经知道了。”妖后的声音有些感慨。“有五百年了吧。想不到她还是对饕餮穷追不舍。就算是剑仙，还是有放不下的东西。我和她有些缘分，你们就尽量帮帮她吧。”

    “是。”程雯回答道。

    “你还有事想问吧？”妖后说。我不知道她是对谁说的，没有胡乱开口。

    “……关于程若樱……”程雯犹豫着说。

    “我知道。”妖后回答得很干脆。“我也知道你是替他问的。不过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纠结于此没有任何意义。管家，你觉得呢？”

    虽然有些在意，可是看来妖后不打算说，我也不想强求，低头回答道：“是，我明白了。”

    程雯发出一声安心的叹息，然后说：“族母，我们告辞了。”

    “嗯。”妖后简单地回应了一声。

    程雯拉起我的手。我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时，妖后突然说：“小雯，我知道你不想让他看到我，可是仅仅蒙住他的眼睛就够了么？”

    周围的香气突然变得厚重。我脑海中一片混乱，混身燥热，冲动得不能自制，想要把蒙住眼睛的布条拉下来，却被程雯抓住手腕制止了。

    “族母……这……”她的呼吸也和我一样急促，说话都很吃力。

    “呵呵呵呵……”妖后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周围的香气变淡，我也从欲望里勉强清醒了过来，不再挣扎。“开个玩笑而已。你们去吧。”

    来到门外，关好门，程雯解开了我蒙眼的布条，突然见到灯光让我一时睁不开眼。程雯拉着我的手向外走去。我们的呼吸还没有平复，脸都很红，气氛有些尴尬。程雯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就这样来到一楼的大厅。

    她看着大门停住了脚步，犹豫起来。我突然用力把她拉到怀里抱住。她发出可爱的惊叫，不过没有挣开，就这样把脸贴在我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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