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就在她的意识已经万分薄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下一刻，她便失去了知觉。
剑寒绝心下一惊，下意识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怔怔地看着那脸无血色的女人，软胯胯地倒在了地上。
来人正是剑凌焰。他只瞥了剑寒绝一眼，便匆匆往白冰馨走了过去，他蹲下，万分焦急地把晕倒在地上的她扶入怀里，“白冰馨，你醒醒，你快醒醒……”
“我——”复杂万分地望向那慌了神的王弟，剑寒绝张了张口，试图解释些什么，却自觉口拙词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向来都是沉着冷静，自控力超乎常人的，哪怕是让他只身面对着千军万马，那怕是命垂一线，哪怕是让他一无所有，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更别论是动怒。而这个女人，她却三番四次，轻而易举地激怒了他！不但激怒了他，甚至让他失控了！
是她那张脸，那相似度十分可怕的脸，让他一次一次陷入失控的领域！想到这里，剑寒绝背在袍后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见怀里的人儿毫无反应，剑凌焰开始有点手足无措，脸色更是由青转白。他转过头，厉声向门外吼道，“传圣医使！传圣医使！”
“她只是昏迷了而已，不会有事的。”剑寒绝不可置信看着剑凌焰那惊慌失措的反应，一顆心坠到了谷底。看来，王弟对她的在乎，已经出乎了自己的意料。真难以想象，如果刚才……如果刚才自己一不小心掐死了她，后果会是怎么样？
他是不是会毫不留情地举剑刺向自己？
又或者，会两国交战？
剑凌焰冷冰冰地说，“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边说边回过头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直到确认她尚有呼吸，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脸色仍是阴冷得得发青。略一迟疑，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往门外走去。
“凌焰！”剑寒绝好不容易平伏的怒意又开始萌发，他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你就这么在乎她？”
剑凌焰顿住了脚步，他侧过头几乎没有犹豫，就坚定地点了点头，“是。”他甚至，没有去看对方一眼。
剑寒绝眯了眯眼，神色峻冷地盯着对方的侧脸，“为王者，当重天下而轻情爱，对女子可宠而不可爱，可护而不可恋，可亵玩而不可留情。这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剑凌焰冷淡地说。
剑寒绝只觉得一向阴冷如冰的心，骤然裂开，痛得他几近窒息。然而，他只是冷着一张脸，“你就这么恨我吗？”
“是。”对方想也没想。
“为什么？”他望向对方，只觉得多年修炼的冷静都要在今日崩溃，胸中似有细针在刺。
“你知道的。”对方垂下了眼睑，淡淡地说。
他冷笑，只觉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失落，那原来碎了的心越来越空，越来越空，空得他的呼吸越来越难受，“就因为，她是为我而死？”
一种异样的色彩出现在剑凌焰那深邃的眼眸里，像浓郁，又似是悲伤，淡淡地。他抱住她的手不自觉地圈紧，嘴角缓缓地抿成一条线。良久，久到剑寒绝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开了口，声音亦是带着淡淡的异样，“无所谓了……”她在我心里，已经无所谓了。
剑寒绝冷哼了一声，“是吗？若是如此，你为何三年都不曾拜祭她，甚至不肯叫我一声王兄！”三年了，他的王弟自立为王已经三年了！若不是这三年来，亲眼看到对方眼里的恨，他都不敢相信，向来温和的王弟，原来自那女人死后，便对自己怀了如此深的恨，恨至要离家弃国的程度。
剑凌焰的眉心一皱，又缓缓地舒展开来，冷冷的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深沉，“她不是有王兄拜祭吗？”
剑寒绝的声音沉了沉，脸上飞快地划过一抹痛楚，“不管你信不信，她最爱的儿子，始终是你！“
剑凌焰听罢，不禁冷笑起来，“哈哈……我？”他笑罢，难得地回过身来，嘴角还有弯曲的弧度，眸光却是沉了下来，“不，王兄你可还记得？八岁那年，你我同染风寒，皆是高热不退，她寸步不离，整夜不休守护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十岁那年，你我同闯禁地，她只罚我一人在炎火夏日里跪了整整三个时辰，而你呢，那个时候你在哪时？你躲在她的寝宫里安静地吃着桂花糕！”
他淡淡地哼了一声，深深地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原来冷淡的脸上，显得淡淡的忧郁，“从小到大，她都是事事以你为先，处处以你为主；她逢人便夸的是你，她引以为傲的是你；她的目光只紧紧地锁着你，她根本看不到我，哪怕我做得再优秀再努力；甚至在她临死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又冷冷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全是满满的嘲讽，“呵呵呵……她都要死了，还不忘叮嘱父王，让他定要把王位传予你……”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冷了下去，“为了讨她欢喜，我小小年龄便学着乖巧、温文、懂事；我做每一件事，都比别人要来得认真、小心；可即使我熟读兵书，勤功练武，精通琴棋书画，即使我做得再优秀再出色，换来的，也不过是她稍纵即逝的笑意，她甚至夸都不会夸过一下，便又回过头，全心全意地把一副心意扑在了你的身上……”
“明明是一母同胞，待遇却是天渊之别。你待人冷淡，性情古怪，往往对她爱理不理，她却偏偏疼你入骨；而我呢，无论我怎么孝顺她，敬爱她，都换不来她的疼爱；哪怕她有过一天像疼爱你这般疼爱我……”他没有说下去，心里却呐喊着，母妃啊，今日我恨他至此，可都是你给逼的！
一同陷入回忆中的剑寒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脸上的情绪却是比对方要复杂得多，有痛楚有怀念有不舍，可仿佛也带了恨。他拂了拂袖，一同拂去了满腔的情绪，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厉声喝道，“因为如此，你便要把所有情感，全寄托在一张相似的脸上面吗？”
剑凌焰抿着一张嘴，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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