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处,一位年轻的男子正慵懒地坐立在那儿,半睁着眼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晶冥球,只见他眉目如画,眸光沉静如夜,嘴角微扬,一张线条柔美的脸堪称绝色,衬着那一袭洁净如雪的白衣,更显气度不凡,倾国倾城。此人正是枫国大灵师玄城之子,玄修,也就是宁心口中的灵师。
在幻界,灵师只能预知天下大事而被任职,其地位亦只有君王一人之下,并享有见王免礼的尊权。而大灵师就更不用说了,很多时候,他们的身分与地位,相当于君王的长辈,是为君王亦要对其敬重三分,言听计从。
白冰馨略略向玄修点了点头,“灵师清早而来,不知所为何事?”眼底下是一夜无眠的憔悴。
玄修细细打量了她一下,答非所问,“白妃对此宫名可还满意?”
她一怔,随即抬头,神色淡漠地看着宫门上的牌匾——花。冷。宫。
白冰馨定定地看着眼前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嘴巴冷冷地勾起一抹笑,心里暗忖,就差没直接赐名冷宫了。
一转念,嘴角的冷笑还在,心里却是直刺刺的痛和冷,剑寒绝啊剑寒绝,你终究对我冷情至此啊,随便取个“花月宫”“花暖宫”反正花什么宫,再庸俗的名字,都比这个花冷宫要来得强啊。
好一个花冷宫,昨日她曾走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一棵干秃的木棉树,居然再找不到其他花草树木。荷塘是干枯的,上百只精致的花盆里也只有干得裂开了的泥土,凉亭已是瓦破柱损,就连那假山上面,也堆了厚厚的灰。
少许,她眼睑低垂,淡淡地瞥了眼玄修的衣摆,声音轻如耳语,“无所谓了,能活着已是万幸。”顿了顿,又幽幽地地加了句,“连花都是冷的,何况人心。”
玄修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一脸落寞,只细细端详着宫门的横匾,若有所思地托起腮,“花冷?月色侵花冷……嗯,果然有诗意。”
她没好气地瞪了玄修一眼,“是啊,月色是冷的,花也是冷的。真没想到,原来在玄大灵师眼里,冷就是诗意。”
玄修无奈地耸耸肩,“女人就爱强词取理。”
她转过身,“所以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玄修想说的话被白冰馨抢了先,只好笑地打量了一下她,挑了挑眉说,“真不巧,宫里又来了一群女子。若是白妃不嫌难养,可前去挑选几位。”
“冰馨可不敢嫌。再说了这养人的花费,可是出自枫王呢,要嫌也是论不到我。”她好不容易压下心底的失落,勉强勾起一抹笑,缓缓作了个手势,“走吧。”心里却无端想道,这剑寒绝会不会有一天也嫌自己难养,把自己赶出宫了呢?
“这话要让你的王给听了去,可要给气死的。”玄修跟在她的后面道。
她没有回应,只侧着头沿着石道直往前走。经过一个拐弯处的时候,恰巧看到石板上躺了一支被折下来的梅花,她蹙了蹙眉,绕着走了过去。
刚走了两步,又顿了一下,微微侧过身看了眼那梅枝,终究是转过身来,跨步停下,弯腰把那开得灿烂的梅枝给拾了起来。她细细嗅了下那花香,柔柔的情丝慢慢地在她的眼眸里蔓延开去,随即小心翼翼地把那白梅藏在袖间,也没有去看那玄修玩味的表情,转身接着往前走。
“白妃若喜欢白梅,可禀明枫王,求赐暗香宫。”玄修未曾想到她会对一支弃梅,视若珍宝,心下一动,脱口而出。话刚出口,方想到暗香宫万是剑寒绝心爱之地,万分难求,不禁有些懊悔。
“玄大灵师莫要枉自猜测,”她顿了顿,不以为然地说。“我只是想着残花横地,有碍观瞻,才弯腰拾之。”
暗香宫?剑寒绝没把她赶出此宫庭已是仁至义尽,她可不敢再奢想什么。神色一黯,心底竟徒然生起一股深深的悲凉,她的剑,那雪地里舍了命救她的剑,她本应对他万分感激,可为何,她竟开始怨恨起他来?是自己,贪得太多了吗?
玄修嘴角一勾,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那娇小的身影,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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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进宫门,负责管教的姑姑便盈笑着迎上前,躬身施礼,“奴婢李敏见过白妃娘娘。”那李敏约摸二十年华,一袭粉色宫服,身段细长;其肤色胜雪,略施薄粉,更显清纯秀丽。
白冰馨上前轻轻一扶,笑容甚好地说道,“有劳姑姑了。”
李敏点头,领着向前,边走边细声说道,“白妃娘娘恐怕要稍等一会儿,萤妃娘娘还没有过来呢?”她这是念在白冰馨那轻轻一扶的份上,好心提点。毕竟枫王昨夜临幸的可是萤妃,她就怕白冰馨不识分寸,径先选了婢女,开罪了萤妃。
白冰馨嘴角的笑容一凝,随即柔声道,“姑姑费心了。”
李敏不再作声,心里暗忖,这白冰馨温文有礼,倒不像是个被海城王宠坏的主。正抬头,想仔细瞧瞧这位王的宠儿,没想到萤珑珑就跨门而来了。
白冰馨眼见手快,笑着福了礼,“恭喜萤姐姐了。”
李敏一楞,躬下去的身子微微一僵,问福的还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硬是回过头,神色复杂地望向白冰馨。亏自己刚才还夸着她,这不,就惹事端了。
萤珑珑源着昨夜的一宿春光,脸色极是滋润,又加上精心妆扮,一脸倩笑,真可谓人比花娇。适才进门,见白冰馨一身浅白素装,脸容不佳,虽心生怜悯,却又暗下欢喜,心里念着这剑寒绝终究是喜欢自己的,毕竟他与自己缠绵了整整一宿。
一如幸灾乐祸的孩子被抓个正着,萤珑珑随即涨红了脸,万分尴尬地望着白冰馨,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此刻,说任何的言语,亦多像是落井下石。
“萤妃承本王恩宠,众人自然是要恭喜的。”剑寒绝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外。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礼罢,众人却是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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