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雀

    又是一天的清晨到来，太阳刚刚从苍苍的山巅后面探出头来，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和消逝不久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凉风习习，竹影摇曳，让人心旷神怡。

    耿擎苍立身在青色的石阶上，伸颈举臂，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全身的骨骼随着他的动作，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伸过懒腰之后，耿擎苍似乎才觉得舒坦了许多，惬意的叹了一口气，回头对屋内喊道：“雀儿，你好了没有啊，今天可是你正式拜师的日子啊，可千万不能迟到了。”

    “哦，好……好了，大师兄”，里面传来应答的声音，一阵窸窣的碎响之后，一个满脸倦容的少年逆着阳光打着呵欠从门内出来了，正是多日不见的燕雀儿。

    耿擎苍看着沐浴在晨光中的燕雀儿，目中流露出一丝柔光，怔怔的瞧着他脸上反射出来的温润的柔光，突然就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一转眼的工夫，当年那个襁褓中咿咿呀呀的婴儿已经长成了如今的翩翩少年，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燕雀儿看见大师兄面色奇怪的看着自己，以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低头检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不由疑惑的看向耿擎苍，试探的问道：“大师兄？”

    耿擎苍闻声醒过神来，伸出厚实的大手摸了摸燕燕雀儿的脑袋，笑道：“你小子这个头长的可真是快啊，再过几年，可就要赶上我了啊！”

    燕雀儿闻言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师兄，裤子又短了呢！”

    耿擎苍闻言低头看去，果然看见燕雀儿的裤子吊得老高，脚踝都已经露出来了。

    耿擎苍探手轻拍了一下燕雀儿的后脑勺，绷起脸来斥道：“格老子的，没事长这么快干什么，我记得这条裤子可是三个月前刚为你新作的，这才穿了几天，就穿不成了？”，嘴里虽然这么说，但眼底却有一丝笑意浮上来。

    燕雀儿伸手摸了摸被大师兄打过的地方，咕哝道：“长得快也怨我啊！”，见耿擎苍自顾自的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忙拔脚紧走几步追上去。

    “只要你今天表现好，过两天我再为你做一套新衣裳”，耿擎苍笑着对追上来的燕雀儿说道。

    “真的？”燕雀儿目光先是一亮，继而又迅速暗淡下去，低下头嘟囔道：“还是不要了吧，大师兄你做的衣服不仅难看，而且穿起来还硌得难受，我还是去求师娘……”正自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忽然觉得头顶有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好奇之下抬头看去。

    入眼的是一张拉得驴一样长的脸，耿擎苍环眼圆睁，正一脸怒意的瞪着他。

    “大师兄，你……”，燕雀儿见状心里咯噔一跳，正要说些什么。

    “啪”的一声，却是耿擎苍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打得他脑袋都不由往衣领里缩了一缩。

    想这耿擎苍乃是一位堂堂七尺大汉，要他舞枪弄棒还可以，但要他穿针引线，却着实为难他了，堂堂一个修道之人，面对一枚小小的绣花针却无计可施、徒呼奈何。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厚着脸皮去央求柳飞絮，要是运气好薛枫轩的心情比较美丽的话，还能对他笑上一笑，要是不凑巧，薛枫轩今日有些不爽，就会冷嘲热讽，说他堂堂一个大男子汉连一根绣花针都搞不定云云。

    耿擎苍碰了几次壁之后，才深深的理解了古人说的‘求人不如求己’的真谛，索性不再求人，自己动手。

    只是他手脚粗笨，为了为燕雀儿做一套合身的衣服，往往将自己扎的鲜血淋漓，满手针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衣服也往往是针脚粗大，七长八短，穿起来格外的不舒服。

    燕雀儿十几年来一直穿着这种衣服，倒练出一身耐磨的粗皮厚肉来，只是随着年龄的渐渐长大，进入青春期后逐渐也有了爱慕虚荣之心，尤其是跟漂亮动人的薛紫灵站在一起的时候，他往往觉得自惭形秽，所以才有方才那一番抱怨。

    “你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也开始挑三拣四啦？”，呵斥过之后，见燕雀儿嘿嘿嘿的对他赔着笑，耿擎苍又眯起眼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阵，直到把燕雀儿看的心里阵阵发毛，耿擎苍才突然笑道：“真是长大了啊，行，师兄答应你，只要你今天表现好，师兄便亲自下山，请外面的好裁缝为你缝治几身像样的衣服。”

    燕雀儿本来已经缩好了脑袋，准备承受大师兄发飙了，陡然听耿擎苍说要请裁缝为他缝制新衣服，脑子一时有些溜不过弯儿来，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兴奋的一蹦三尺高，揪住耿擎苍的衣袖一叠声的追问：“真的吗，大师兄……真的吗，大师兄……”

    待看到耿擎苍点头确认之后，燕雀儿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高举手臂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纵声欢呼道：“噢，噢，太好啦，我有新衣服啦，大师兄万岁……”

    旁边竹林里栖息的鸟雀被他突然爆发的欢呼声吓了一大跳，不晓得他突然发什么疯，不满的尖叫了两声，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茂密的竹林里，一阵少年的欢呼声夹杂着中年人爽朗的笑声一直传到白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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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衡殿内，仍旧是一身青衫的薛枫轩与一身墨绿道袍的枫元正坐在大殿的主座之上，二人似乎在谈论什么有趣的事，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薛枫轩二人旁边，一位蓝袍道士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册，低眉垂首，恭敬的侍立一旁。

    大殿中间，原来摆放的那张大长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抬下去了，薛枫轩门下的一十二位弟子分成两排站立左右，中间空地的蒲团上跪了三个人，分别是燕雀儿、薛紫灵还有杨天赐。

    青玄道虽然不同于道教一般派别，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和清规戒律而以修行为重，但作为立派千年的正道第一大派，要想拜入门墙，也是有很多规矩限制的。

    其中一条便是无自理能力者不收，所以即便如燕雀儿与薛紫灵这样生于青玄长于青玄的孩子也只有到了适当的年龄之后，由授业恩师举行拜师礼，然后由玉清殿派相关执事监督拜师礼流程，最后将拜入者名字登记造册之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青玄弟子了。

    虽然薛紫灵三年前已经符合拜师的年龄了，但考虑到燕雀儿，再加上薛枫轩又一向不喜多事，所以就往后推了三年，等到燕雀儿也满足条件之后，再为两人一起举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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