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张单子塞好放在抽屉里,伸了个懒腰,直挺挺地倒在索尔的大床上。
床上所有的物品都是淡雅的水蓝色,我缩起身子,脑袋陷在枕头里,舒服得就要睡着。被子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是索尔身上一直有的高级香料的味道,奢华又自然的香味令人心情平静,我忍不住把头埋在被子里多吸了几口气。
“这样不觉得闷吗?”
我掀开被子,索尔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书。“这么早就睡觉,你是睡神转世么?”
“索尔,我要宣布一项决定。”我神情严肃地说。
“你说。”
“以后只要在这个房间里,就要和我保持三步的距离。”
“可以,何况也没兴致。”索尔细长的眼睛微微斜我一下,对索尔来说,这种程度就等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了。
“讲不定哦。”我白眼翻回去,“你说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睡在你房间里,多不安全。”
“尽管放心,你年纪太小了。我睡客房,以后我们不会有太多机会见面的。”索尔转身走出房间。
什么嘛,就开一句玩笑而已,至于这么严肃吗。
我接着睡回笼觉,因为睡得太早,结果到半夜就醒了。一看床头的表,才凌晨两点。我穿好衣服走到阳台上,刚好可以看见神殿的花园。帝都索尔乔亚是神界最接近光明的地方,凌晨两点就破晓了。清风徐徐吹过,草丛像波浪般层层荡漾开来,让人联想到帝都外延无边的云海。古树繁密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巨大的树冠几乎覆盖了半个花园,树荫的那张白色桌椅依然静静地呆在那里。
我走出屋,不由得走向索尔睡的客房。顺着走廊向左拐,我惊讶的发现客房的房门没有关紧,门缝里透出的暖黄色灯光铺撒在水晶地板上。
都凌晨两点了还在工作,索尔也太不爱惜身体了。
刚想推门进去,却听见屋里有人说话。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索尔的声音。
然后我听到有什么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是布料发出的声音。
“我只是想念陛下了。”
居然是女人的声音。
我凑近门缝,看到索尔坐在床边,膝盖上放着书。一个女人背对着我站在床边,什么都没有穿,脚边摞着一件紫色的斗篷。在床头灯的照射下,她的背部隐藏在阴影里,柔软的女性曲线强烈得凸现出来。她正迈着步子,缓缓走向索尔,突然一下子伏在他身上,弯曲着身子用嘴解开他的衬衣扣子,姿势极尽诱惑。从我这个角度都能看到她鲜红的嘴唇。被她咬过的扣子上留下一片红红的印记。
心脏像灌了铅,连跳动都艰难。
索尔张嘴刚要说什么,抬眼却看见了我。
多么尴尬的场景,他绕过一个女人的身体看向我。金色的眼睛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冰冷,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对视仅仅是一秒都让人崩溃。
索尔别开女人走到门口,目光向下扫过来,我的心瞬间揪起来,但只停了一秒,厚厚的门板在我面前咔嚓一声关上,声音不轻不重,不带任何情绪。
默默地转身走到外面,天还不是很亮,微弱的晨光根本穿不透厚厚的云层。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雨,雨水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让空气雾蒙蒙的,一切都像被蒙上一层深蓝色的纱,散发着忧郁的味道。
刚想转身回去拿伞,余光看见正殿门口有一个高挑的人影。
到底是谁这么早站在门口。
随着我的走近,我渐渐透过氤氲的水汽看见了那人斜靠着石柱,黑色长裤和短靴完美的形成笔直的线条。再走近看,发现是卡路西斯。他抱着膀子,似乎因为冷,指尖的颜色有些发紫。他转头看向我,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脑袋显得小小的,看起来有点像流浪的小狗。
“呦,神后殿下怎么这个时间一个人出来淋雨啊?你的索尔难道就不陪着你?”
卡路西斯的表情略显嘲讽,但很快就被先前麻木的表情取代。
“先别说我,你在神殿门口干什么?”
“睡不着出来转转。怎么,这么快就开始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了?”
卡路西斯的眼窝有些深,睫毛上方浅浅的暗影看起来就像是涂了眼影。
“你是老头子吗?居然会失眠。”我不屑地拍拍卡路西斯的脸,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我才二百三十岁,还年轻着。”
我扑哧一声笑了:“太可怕了,我有个这么老的弟弟,我才一百六十岁呢。”
“索尔八百多岁,你不照样嫁给他。”
前面好不容易才避开的,怎么又跟我提起索尔。
似乎是看到我的表情不对,卡路西斯突然抓着我的肩膀问:“怎么了?索尔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的激烈。
“说话啊!本来这个时间你一个人出来就不正常,快告诉我,索尔到底做什么了?”
我也怒了,我努力挣脱卡路西斯的手,气呼呼地说:“我的事情你管什么,你还不是一样,这个时间到神殿门口转什么!”
“我不是来这里瞎转。”卡路西斯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是从昨天一直都在这等你,我要带你走。索尔只是利用你,你还喜欢他做什么?”
“……我和他之间根本没有爱情。”
“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为什么要住进神殿?”
“不是我自愿的。”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后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心里有什么地方空了。
卡路西斯突然看向旁边,因为皱起来的眉头把酒红的眼睛压得细长。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心一沉。
索尔撑着一把伞就站在旁边,伞下的他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传来的他的视线让我很不安。我刚才说的话难道他都听见了?
“不是你自愿?难道你还想说是我逼你的?”穿过冰冷的雨帘传来的索尔的声音毫无温度。他身上的衬衣不是刚才的那一件,洁白的领口干干净净。
“不是你说的吗,为了神界和神族才要结婚的……”我的声音小得几乎淹没在雨声中了。
“要不要体验一下被我逼着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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