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沉着脸,不再看一脸苍白难堪的李煜,隐隐冒着火花的厉眸狠狠的瞪向赵光义,放佛是从唇齿间逼出的话语,森寒刺骨:“都给朕下去!今日之事谁敢出去嚼舌根,朕定让他生、不、如、死!”
众人纷纷打了个寒战,想要出去八卦的心立刻死的一干二净,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唯独剩下赵光义,脸色阴沉的和赵匡胤有的一拼,心有不甘的想要说什么,却被赵匡胤一句抗旨的训斥压了下去,只得恶狠狠的瞪了眼李煜一甩袖袍走了。
待所有人都退干净了,赵匡胤深吸口气,这才回转头来看李煜。他还是那副样子,低眉顺目,面色苍白,淡红色的薄唇已被隐忍的咬出了血。
赵匡胤颇为怜惜的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只得尽量放柔声音道:“朕知你这样做的目的,前几日朕去晋王府的时候,已让晋王将你夫人放回去了。”
李煜猛的抬头,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屈辱和忿恨,随后化为淡淡的自嘲,赵匡胤理亏,颇有些进退不得:“此事为了你夫人的名誉着想,也不可闹大,你回去好生安慰你夫人……这件事……”赵匡胤顿了顿,无奈的叹了口气:“是朕对不起你们!”
李煜抿了抿唇,仍是低着头,半晌幽幽的话语声才想起,含着讽刺:“微臣不过一介囚徒,还请官家告知晋王,今后若是想听曲玩乐,尽可以传召微臣,微臣定当竭力服侍!贱内体弱多病,恐王爷不能尽兴……”
“住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赵匡胤惊怒交加的瞪着李煜,不敢相信这样自轻自贱的话语是出自眼前人之口。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合该是高贵清雅,不染尘俗的,怎可如此自贬!
“微臣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李煜终于不再隐忍,柔糯的嗓音首次拔高,带着明显的怨恨和怒气:“臣虽已不是昔日矜贵的一国天子,却也是个七尺男儿!如今微臣的夫人遭此大辱,微臣却只能忍气吞声,不能给她丝毫的保护,还要为了官家和王爷的面子粉饰太平,如我这般,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夫,有什么资格做一个男人!”
赵匡胤被李煜一番话震慑住,他从未见过李煜这样放肆的、不顾后果的控诉,献俘仪式上,他也只是隐忍的低了首,纤长繁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的一切思绪。是因为触到底线了么?赵匡胤看着已经平静下来,脸色却愈见苍白的李煜想着,是啊,国破家亡,顶着个屈辱的头衔在敌国苟且偷生,胸有鸿鹄之志,却可怜到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保护……
若是自己,怕是连一刻都活不下去了吧……
房内一片沉寂,片刻后李煜猛的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赵匡胤,对着他深深的弯下腰,赵匡胤停了两秒,随后直起身,看向李煜的眼神温情脉脉:“俗语说,子不教父之过,如今朕的父亲去世已久,朕长兄如父,光义这次胡闹,朕代他向你道歉,虽然朕不能对你和你夫人给予补偿,但是朕保证,这种事情绝无下次!”
李煜久久说不出话来,赵匡胤这样的举动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大宋朝的天子,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对他弯腰,诚恳的道歉……这与他所受的教育差别太大!在他看来,一朝天子何等尊崇,王爷仅次于天子,亦是天潢贵胄。便是功于社稷的朝廷众臣也当不得天子一拜,更遑论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卑微的阶下囚……
李煜表面上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内心却已是波涛汹涌。赵匡胤见李煜久不发言,只当他余怒未消,颇有些无奈,自己作为大宋皇帝以来,这挺拔的腰身就没有弯过,如今第一次弯腰,却是对着昔日的敌人,今日的阶下囚。
“你若是担心你夫人,过会朕让御医再给你看看,确定身体恢复后,就回礼贤馆去吧,好好安慰她。”赵匡胤温言道,转身就要去唤人进来,却被李煜拦下:“官家,微臣……她现在应该不会想见到微臣。”李煜的口气里是止不住的落寞和伤感。
早听说李煜和小周后情深意笃,现下看来实非虚言,赵匡胤心情复杂的看着李煜低落的神情,开口便有了些不自然:“既如此,那便在此多住些时日吧,等过阵子,你再回去。”
赵匡胤说完便想离开,李煜再度上前将其拦住,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什么。赵匡胤了然:“你只管住着,若有人敢嚼舌根,朕定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李煜放下拦住赵匡胤的手,略微后退一步,行了礼,恭送官家。
赵匡胤心思烦乱的走了,带着对李煜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向文德殿走去。碍于天子离开时并不算好的脸色,没有人敢走进福宁宫去找晦气,也就没有人看见李煜脸上,计谋得逞的冷笑:赵光义啊……你若这么急着想死,爷一定成全你!
第二日,在赵匡胤的示意下,李煜搬离福宁宫,正式入驻紫宸殿后殿,与官家所住的文德殿仅一墙之隔,二人距离更近,却无人能说什么。
福宁宫乃天子寝宫,无缘无故住进去一个男子,谁都会想歪。然紫宸殿乃平日官家接见外宾或重臣的地方,住进去一位公子,只能说明他对这位公子的能力特别看重,与佞幸娈宠之流却是挨不上边了。
李煜住进紫宸宫的消息因为封锁得当,鲜少有人知道,当日在福宁宫中伺候的宫女太监尽数被秘密处死,但仍瞒不住眼线布满宫廷的晋王。
啪的一声脆响,却是赵光义气愤之下摔碎了茶盏。赵普稳坐一旁,不紧不慢的品着上等的雨前龙井,尚在回味时,只觉面前人影一闪,又是啪的一声,赵普维持着端着茶盏的姿势,缓缓的黑了脸。
“你还有心情在这喝茶!”赵光义烦躁的声音:“皇兄也不知道怎么了,被那个该死的违命侯迷得找不着北了!甚至之前还为了那个该死的郑国夫人的事责罚我!从孟昶到花蕊夫人,他哪一次怪过我半分?哼,英明仁义的大宋皇帝?简直笑话!就是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
“晋王慎言!”赵普皱着眉,紧张的大步走向房门口左右环顾了一周后,紧紧的关上门,略显责怪的看着失控的晋王:“这可是在宫里,当心隔墙有耳!”
赵光义有心反驳,却也不得不忌讳,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忍下怒气,狠狠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赵普顿了顿,转身泡了杯茶,送到赵光义手中,方才道:“王爷刚刚不也说到了孟昶吗?”
赵光义抬头,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却不做声,只抿了口茶等着他的下文。赵普弯下腰,用极低的声音在赵光义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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