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东院。
“天香居?”
王残雪恐怕一辈子也想不通府中何来此“天香居”?
“也许是新盖的吧……”
他不再多想,因为他另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化解那招“飞天遁地”。
从黄昏到深夜,他都没法化解,只好求诸其父。
此正合了林三计策。
富甲天下王府的主人,起居之所竟也平凡无奇。
是在厢院一角,乃不起眼的书轩。长廊外侧栏杆都已褪了漆红,斑驳还长了苔衣,似已溶入庭园林木之中。
已近五旬的王红亭,仍是风范依然,发稍梳理整齐挽成一髻,以绿玉长簪系着,头发泛黑之中也掺杂了几许斑白。
他负手而立,隐含忧郁的眼神置于窗外远处那棵古松,寒月正缓缓从树梢爬升而上。
左墙一排古书前的书桌,摆了刚画妥的仕女图,唇印点的朱砂仍润湿湿,好似就要脱画而出,甚是跳脱传神。
这不只是他画的第一张,多少年来,他的笔从没停过,然而就在下笔点睛时,总是未尽他心中画意而作罢。
负于背部且保养很好的双手,捏了又捏,终于有了决定,走回书桌,拿起画笔,细心如挑肉中刺般点向了仕女图眼眶之中。
那仕女立即活过来似的神灵活现。
王红亭正感意外惊喜之际,屋外已传来残雪的声音:
“爹,孩儿有事求见。”
这声音就如一道劈电,不客气的劈向王红亭一无防备之心灵。
他颤了一下,笔尖也抖动,墨汁不客气的颤落画面,好不容易才画出满意的美女,就此给毁了。
他禁不住想抓向墨汁,恨不得能一手揪住,然而此举已不可能,只好长叹,好景终究不长。放下毛笔,道:“是残雪?进来吧!”
“是。”
王残雪已揖身而入。
王红亭捋着长髯,含笑迎上去,示意他坐于靠右窗之竹制太师椅,自己则先坐下,慈祥一笑,道:“很重要?”
王残雪道:“不算太重要,只是孩儿感到神奇,特来请教爹您老人家,是有关于武功。”
“哦……何派武学?”
“不知道,你看看。”
王残雪已摆出林三所教之起首式。
王红亭突见此式,整个人就似抽了筋,猛地蹦立而起:“残雪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残雪亦为自己父亲反常的反应所惊着,顿时收招,愕道:“爹您见过此招?亦或了解此招……”
王红亭登时发现自己已失态,霎时以干笑掩饰:“哦没什么,爹只是见得此招过于怪异,一时无法瞧出端倪,颇感吃惊,这是什么武学?”
“不知道,不过有名称:‘飞天遁地’。”
“飞天遁地?”王红亭道:“当真是此名称,出自何人之口?亦或你自个转来的?”
王残雪肯定的领首:“就是这名称,是一位江湖朋友所言。”
“他人呢?”
“在东院……天香居。”
“天香居?”王红亭亦猜不透:“府中何来天香居?”
“这……孩儿也不清楚,是他说的……”
王红亭顿惑不妙:“咱们到东院看看!”
说着匆忙转头就走,残雪也跟上,然而只走几步,王红亭似觉得不妥,已立于该地。
他喃喃道:“该不会是……”
“难道爹已猜出此招式之由来?”王残雪不解道:“爹,他们有问题?可是孩儿觉得对方无此必要吧?”
王红亭慈祥一笑,道:“来者是客,我们如此莽撞去找人家,有所不妥,你先将来人容貌说给爹听,说不定爹能猜出他是何人。”
王残雪很快将林三和宋钟形态说明。
王红亭根本未见过两人,无从猜起。只见两人来的突然,必有所目的,遂问:“除了教你这招,他还说了些什么?”
王残雪道:“他还说明天再来与我切磋,他也说也许这招爹能解……”
王红亭已陷入沉思:“好一招‘飞天遁地’……小小年纪……”
不久,他道:“既然他明天还会来,我们也不急着去会他,就照他意思,明日再说,你回去吧!让爹想想此招如何化解。”
王残雪拱手道声“是”,已告退。
王红亭则脸眸吃重,遥望远处寒月,竟也被云层蒙上,暗漆一片。
他沉思着,不知是在想招式,还是在想其它?
夜更深。
终于他叹口气,走向书桌,拿起那张业已染坏的仕女图,感伤的瞧了又瞧。最后仍置于桌角烛台。
火花染掠宣纸,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将美女给吞噬,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