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忘抖着双唇:“你是……什么意思?”
萧修北凑近身,捧起楚忘长发,挽了他的发,然后将簪子小心翼翼□去
“我已在北魏安排好了人。只需你将趁隙用发簪将拓跋烨刺中,倒是便有人趁乱将你送回大梁。”
楚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拓跋烨武功深不可测,我如何刺中他?”
萧修北微微垂下眼睫,掩住眸中神色:“你心里清楚,又何必多此一问?”
楚忘霍然站起,厉声问:“在床上么?!他妈的老子趁他意乱情迷一刀下去是不是?!”
萧修北伸手,桎梏住他:“此事若成,便能成千秋之业!北魏皇室凋零,拓跋烨至今无子,若是北魏皇帝新丧,北魏无主,我大梁大军压境,攻北魏,取雍城,如囊中之物!”
楚忘侧头看他,眉眼讥诮:“你费尽心思治我容貌,是不是就是想着送我出去?哦,你这几日费尽心机讨我开心,是不是哄我替你卖命?哦,对了,怪不得萧定襄老是说我走不了走不了,说得就是这件事吧?!你们兄弟……你们兄弟还真是算无遗策!”
“忘儿,你听我说,为人君者——”
“狗屁!”楚忘一声怒吼,打断他,“你他妈吼你好弟弟去吧!”
萧修北脸色阴沉起来:“此事由不得你。此事若成,你以后想要如何便如何。”
楚忘的牙齿咯咯颤着,也不知是惧是恨,他狠狠咬牙,问:“我若不去呢?”
“你多想想你在盛京的老父,你的兄弟,你曾经的未婚妻。不为大梁,便是为他们,你也不得不去。”
楚忘脸色惨白,喉咙里一声呜咽:“你……威胁我?”
萧修北伸手,抚过他的断眉:“不是威胁,是劝导。你好好想想。”
楚忘忽然涌出泪来,一滴又一滴,断珠似的,流过脸颊,落在地上。但脸上又没有什么伤心色,平静得不得了:“好,我去。但我有一个要求。”
萧修北难以抑制地流出一丝喜色来:“别说一个,一万个,朕亦答应。”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
“不要瞎说,你自能平安归来。”
楚忘笑了一下,眼泪却涌得更凶了:“我要跟我父亲离开盛京,就去南方吧……你莫要纠缠我了。”
萧修北看着他,沉默不语。许久才道:“好,朕应你。”
楚忘心中说不出是解脱还是绝望。
他挣脱对方的怀抱,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暗无天日——解脱,便当是解脱了。
自己对不住的人那么多,也无所谓再多一个了。
两国和谈,大梁向北魏岁贡罗绢三十万匹,白银六十万两。并赠珠宝美人,不计其数。
已是盛夏了,北疆依旧苍茫凉爽。
萧定襄对他说,北魏王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两样东西,一样是月姬骨灰,一样是他。
而月姬骨灰,在萧修北独骑闯营时,已经带来了。
于延河上,已经搭起了浮桥。
无数的金银、罗绢、珠宝载在车马上,辘辘地驶过浮桥,驶向异国他乡。
楚忘捧着骨灰盒,上了马车。
萧修北皱着眉头,神色忧虑重重。他对着车里的楚忘道:“一路小心,朕等你平安归来。”
楚忘笑了一下,伸手落下车帘。
绸缎帘子柔软地落下,隔在两人中间,遮住一切。
在落下的一刹那,外头站着的男人,眼中闪过难以辨别的悲伤。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楚忘的事了。
楚忘伸手,轻碰了下发上的玉簪,勾唇一笑。
就当青春喂了狗。
车队浩浩汤汤,向雍城出发。
雍京城外,北魏王清宫除道,张乐设饮,郊迎三十里。
有侍者将车帘轻柔揽起,楚忘捧着骨灰盒,躬身而出。
拓跋烨长身而立,目光柔和地看着楚忘。
他对着楚忘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修长,指间带着薄茧,掌心纹路很深,像刀刻上去似的,彰显着锋利的力量。
楚忘却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有北魏将军按剑而起,拓跋烨抬手示意,方压制下去。
雍城就在前方,雍河像一条玉带,绕着雍城,缓缓流淌。
雍河上方,有五座白玉桥,中间那座,最是奢华高大。
桥身上,雕刻着衔枝的凤鸟,五彩祥瑞,展翅欲飞。
楚忘踏着白玉阶。
衣袂随风而舞,亦像鸾凤,展翅欲飞。
拓跋烨在他身侧,柔声问:“这雍城比之盛京,如何?”
楚忘走到玉桥栏杆旁,望着清澈苍茫的雍河,道:“不错。”
拓跋烨微笑:“你喜欢便好。这里,你将住上一辈子。”
楚忘倚上栏杆,微微侧首。
他眉眼精致,十分俊美,便是这侧首的样子,那微挑的凤目,勾人极了。
拓跋烨忽然问道:“你眉毛怎么了?”
“断了。”
“怎么会断?”
楚忘蓦然回首,看着他,眼神罕见地锋利起来:“便不像她了,是不是?”
拓跋烨皱眉:“什么像不像?”
楚忘本是捧着红木匣,骤然伸手,探出桥去。
拓跋烨惊问:“你做什么?”
楚忘一笑,神情落寞:“她的骨灰。”
“楚忘,你闹什么脾气?快到孤身边来。”
楚忘转头看他:“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将它扔下去——”
拓跋烨无奈:“好,我不过来。”
楚忘接着道:“你不过来,我还是要把它扔下去——”
他话音未落,手便缓缓松开。
那红木匣微微摇摆了下,便笔直地落下去。
拓跋猛地冲上前,便欲跟着匣子坠身而下。
楚忘一把攥住他,轻声道:“来不及了。”
红木匣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匣口松开,里头的骨灰便全倒了出来——灰白的灰烬撒在了河面上,缓缓荡开。
拓跋烨不可置信地盯着河面看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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