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散着浓郁香味的鸡汤泼到了地上，光洁的淘碗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素女瞪大双眼，抓住虞子期的衣袖不敢置信道：“阿翁，他不是折断了腿而是死了？阿兄，你没有骗我？”
虞子期看着妹妹这样子，心中也万般难受。只是有些事情不能继续瞒住的，他双手扶着素女，低声道：“是，没有骗你。阿翁当日被宋义等人的狗奴给害了。这些天我们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才瞒着你的。”
素女看着虞子期，眼泪缓缓滑下，“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才害了阿翁……”
“妹妹，你别这样。阿翁的死怎么是你的错？是宋义、景深那些人利欲熏心所致的。我们瞒着你就是不想你这样想，就是担心你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妹妹，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阿翁他那么疼你，也不想你为他担心的。”虞子期半扶着素女坐在了羊毛褥垫之上。
“怎么会不怪我，若非我太自以为是，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便不会害得阿翁丧命了……”素女蜷起身子将脸埋在双掌中低声哭泣了起来，半晌后才抬头道：“阿翁去了，项冰呢？这么多天没见她说是在养伤，难道她也不再了？”
虞子期叹了口气，低声安慰道，“没有，项冰真的受了很重的伤，以后说话都有些困难，但并没有性命之忧。她很快就要和龙且成婚了，你很快就可以见她了。阿翁的事情我不再瞒着你，一是你的身体养了这么多天已经好了许多，二则是阿翁需要入土为安，你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不送阿翁最后一程。”
哭了一场后，就算心中万分悲痛，脸上神色也渐渐平静下来，素女看向虞子期：“阿兄，阿翁的何时入土？我想同你一道亲自去送。”
“我请了人占卜了，后日乃是下葬极好的日子。阿翁素来也不喜欢大的排场，我也只请了阿翁平日的几位好友，希望阿翁走得安心。”虞子期终究是男人，是上过战场的男人，虽然为父亲的逝去而伤心，但是见惯了生死，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也不能理解素女将责任往身上揽的言行。
“我知道了，以后阿兄不可再瞒着我了。”素女抹了抹眼泪，点头道。
“还有阿绿也找到了，她没事了，当日里被人打晕关进了监牢之中，伤也好了，你是让你她回来继续伺候你呢还是做其他的安排？”虞子期想起妹妹的婢女阿绿，又道。
“阿绿啊。”素女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她伺候我这么久，这一次有遭了大乱，免除她的奴籍，给她安排一门亲事吧，再给她一万钱予她做嫁资，就是要劳烦阿兄你了。”阿绿是个尽心的人，还是让她做个良家子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也许对他更好呢。
虞子期有些犹豫，“阿绿自小就照顾你，让她离开了，你这儿能找到合适的婢女吗？”
“我不是那样娇气的人。再说了没有了阿绿，还有其他的婢子。”素女摇了摇头，“阿兄，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先去回去吧。”
虞子期看她这样子，也不多劝，起身让老妪小心注意着就离开了。
屋中只剩下素女一人，她看着雕刻精美的围木床，这是父亲当日和家中工匠一道亲手雕刻给她的寝具……担心项羽不够疼爱自己的父亲，担心项羽战死自己做了寡妇的父亲，不在了……再次忍不住伏在羊毛褥上哭了出来，绞紧褥毛的手指苍白无色。
即便经历了后世的二十年，虞翁也是疼爱她的父亲，她自幼颖悟过人，读书、识字、学琴、学舞等等，甚至是锻造上都比兄长虞子期快许多，父翁曾经说过，若是她为男子，成就势必不低。就算是这样，父亲和兄长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不护着她，更不曾将她当做结交权贵的棋子。在这样的世道之中，她虞素女最幸运的不是遇上了项羽，而是有疼惜女儿的父翁和兄长。
之前明明知道父亲会凶多吉少，但是自己还是轻易地相信了梅子的话，不过因为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父亲会死。自欺欺人终究不会长久，而太过自以为是，就是失去了父亲……
才回家中的项羽和虞子期在屋外碰上，他看着多日不见的好兄弟、妹夫虞子期，浓眉轻皱：“子期节哀，岳父的事情谁也么有想到。岳父入丧之日已经定了下来了，我会带着素女一早过去。”
“我倒还好，我就是担心妹妹。羽兄弟多多安慰她吧，她现在可是怪上她自己了。”虞子期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的，你有空也多来陪陪素女说说话，她心里头将你这个兄长是看得极重的。”项羽颔首，等虞子期离开了，才转身往屋里行去。瞧见站在门前的两个老妪，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才掀开了门帘入了屋，撩开帐幔，看见内了伏在褥子上痛哭的妻子，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露出少见的痛惜之色，俯身抱起了素女。
“害了岳父的人，我已经全部都杀了。岳父不在了，我会待你更加的好，岳父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项羽的大手抬起素女泪痕斑斑的脸，额头挨了过去：“不要哭了，你这样，岂不是我项羽无用？”
“籍哥，若是我早早防备，或者父亲不在盱台而是留在了吴中，也就不会死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知晓后面的事情便以为可以容易地改变许多既定的事情……”素女看着项羽满眼都是痛苦之色。
“素女，我已经知道这个道理了。这个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简简单单地随着我们的想法而行。你已经尽力了，真的。我比谁都清楚，素女你做了许多事情。岳父的死完全和你无关，你大概不清楚，当时他是为了拦住那些乱贼撞进虞家的作坊里头才被乱兵抓了起来害了的。”项羽的手指轻轻抹去了素女脸上的泪珠，低声道。
“你大概不知道，叔父完全不顾我的劝诫，坚持要攻打定陶。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叔父死，但是却没有办法让他放弃攻打定陶。虽然我可以强行打晕叔父，让他不要攻打定陶，但是能拖几日呢？所以素女，我们能够改变的，只有我们自己，尽力而为方不后悔，就算有些伤痛是不可避免，也只能面对。”项羽说起了近几日里最烦恼的事情，也希望借此可以让素女将心思从虞公过世的事情上移开。
素女一愣，想起了项梁之死，抓紧了项羽的手：“叔父为何不听你的建议？范先生那里也说不通吗？”
项羽额头上挤出川字：“诸侯们陆续来了盱台，虽然各路诸侯在我项羽眼中没有一个将能成事的，但是在叔父眼中，这些人能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