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死是不是?这只是沈棠弄出来的一场骗局,这只是诈死?清妩脑子里快速闪过以前看过的宫斗小说、电视剧的情节,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
“管,管家,夫人的尸身不,不见了……”一名家丁这才缓过神来,声音里带着后怕。
管家敛眉低叹,走到清妩面前:“小姐不必惊慌,这事……是老爷,老爷不肯将夫人入殓,将夫人的尸身抱到梨落院去了。”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以后再来执着这些又有什么用?子欲养而亲不待,夫欲爱而妻不在,都是世间难以弥补的憾事……
清妩心里刚生起的火苗被管家一盆冷水浇熄,整个人再度静默下去,只是暗藏在袖子的嫩白手心已被指甲扣得血肉模糊,所有的伤心难过皆化作了悲愤,憋着口气就往梨落院而去。
进了院门,远远地就看见沈棠抱着司徒氏在梨花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两人相依相偎的模样很自然地就让人想起“天长地久”的话来。时间已进入深秋,院子里的北方树木大多都已凋敝,反观沈棠旁边的那棵梨树,枝上竟开满了梨花,一簇一簇白得晃人眼。清妩心头微窒,一时哽咽无法言语,反季的梨花是名副其实的 “死亡之花”,此时盛开,是不是也暗喻了娘亲的命运……可沈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头发杂乱,胡子拉碴,往日清风俊朗的御史大人竟成了一副邋遢的乞丐模样。对娘亲愧疚吗?以前的十八年,他不是从来不关注她们母女的存在的吗?现在深情款款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清妩这般想着,快步走到沈棠面前想要抢过司徒氏,无奈沈棠将人抱得太紧,清妩怕伤了司徒氏才堪堪作罢。清妩低头看着鞋尖,过了良久才复抬起头,对着沈棠冷声嘲讽道:“您现在这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是愧疚吗,后悔吗?我可以告诉您,我娘从来都不需要你的愧疚!现在人已经死了,您这幅追悔莫及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给我看吗?你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娘就能心疼了,就能起死回生了?沈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殉情发疯,那都是年轻人玩的把戏,您不适合了!你既然已经漠视娘亲十八年,那就该继续漠视下去,就是因为你的摇摆不定才会害得娘亲为你而死,而你现在又霸着娘亲的尸身不让人入殓,是想让她死都不得安宁吗?!”
沈棠目光呆滞,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就没听进清妩的话,只是不停的在回忆中,寻找两人相识的美好。他当初不该回上京的,若他没有回去也就不用娶楚氏,不会被京城事务所累,久久不得归反玉溪。这十八年来,他无数次地想过,若是当年与她一起死在玉溪之祸里,结局是不是更好。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是他曾对她许下的结局,而如今,她却丢下他,先走一步了。
见沈棠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清妩的火终于起来了,厉声吼道:“沈棠,你放开我娘,你没资格碰她!因为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
凤御轩从来没见过清妩真正发怒的样子,平时她与他置气,更多的是像只炸毛的小猫,别扭的可爱,从来也不曾想她的话也可以这般锐利,比利器更甚。看着沈棠逐渐变白的脸色,凤御轩知道,清妩的目的达到了。右手早已捏得骨节泛白,却仍抵不上心底的痛,这样的清妩,他该如何来安慰她?
沈棠呆滞的目光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却没有放下司徒氏,而是狠狠地瞪了清妩一眼,斥道:“你闭嘴!你娘没死,嫣儿她没死!她曾答应过陪我到老的,我们还没老,她怎么会死?!她只是累了,睡着了,睡好了自然就醒了……”
“该醒的人是你!沈棠,你这个愵夫!因为娘亲为你而死,你愧疚,你害怕,所以才故意麻痹自己不去相信她的死亡。”清妩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沈棠的心思,笑得更加轻蔑,“你有本事就一辈子活在你构建的谎言,不要出来,就抱着我娘的尸首,看着她变硬腐化,最后化为一抔黄土,死无葬身之地!”清妩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这段话,语落,整个就像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地倒下去了。
“阿妩……”
“小姐……小姐……”
一群人忙围作一团,焦急地唤着,凤御轩立即将清妩打横抱起,送进屋子里。沈棠这才终于回过神来,神色惊惶,忙让人去把大夫请到梨落院来。
本以为是清妩得狠了,郁结于胸不得发作才突然昏倒,却原来是身怀有孕了。胎儿已经两月了,正是危险时期,情绪不能过于激动,玲珑秦嬿一直在床边守着,又说了好些宽慰的话,让清妩要顾念着的肚里的孩子。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正好遇上了外婆的丧期,原本怀孕该有的喜气也被这气氛冲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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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夏侯弘调集了此次安置在上京的精锐势力,又传了密令,与城外留守的人马里应外合,强行闯了城门出门,一大早,京兆尹陈武就拿着请罪折子进宫请罪去了。
陈武时年五十又二,长得肠满脑肥,能当上京兆尹全是靠了祖上荫庇,自己本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上京毕竟是天子脚上,皇亲贵戚又多,处处有人压着,倒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儿,平日里闹到衙门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有师爷帮着打理着,这陈武还真没管过事,这会突然遇着有人杀了官兵强行出城的事,立马慌了手脚,吓得屁滚尿流了。陈武虽然蠢笨无能,却也知道这事非比寻常,料得京中定是出了什么纰露,不敢有所隐瞒,天还未亮就穿上朝服,急急往宫里赶了。
陈武没料到段玄奕会单独召见他,双手捧着折子,颤颤地交给一旁的太监便以头抵地,等着皇帝的斥责。不一会儿,面上就已汗如雨下,汗水把朝服的领子都浸湿了。
段玄奕拿着折子随意地翻了几页,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又将目光移到御案上的另一个折子。那里敏赫使刚送进来的请求召见的折子,里面言辞恳切,还附了敏罕吉布的亲笔书信,倒是像真心向天熙臣服了。段玄奕将两个折子放在一起,曲着食指在御案上轻扣着,暗自思量着这两个折子之间有什么联系。敏赫使者到京的事是他压下的,这段时间他也一直派人看着,除却沈棠去找过他们之外,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事,那……昨夜强闯出城的又是谁的人?
半晌不见位上的人反应,陈武只当皇帝是气得狠了,一时吓得更甚,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肥胖的身子抖得一颠一颠的,很有喜感。
段玄奕停止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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