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
“父皇……儿臣知罪。”李世民心中明白,李渊此番以“家事”而非“国事”论之,便不欲对自己以国法而论,又是他垂着头,表现得极尽陈恳懊悔。
李渊见状又是一声长叹,这本是自己最为喜爱的儿子,如今却做出让自己最为失望的事来。偏生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天子,却都不可少了这人。
他心中既有恼怒也有无奈,由是只能一阵阵地叹气。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李建成走上前来,拱手道:“父皇请息怒,儿臣以为世民你不过一时糊涂,经此一事,定会有所悔改。”
“此事朕自会有决断。”李渊站起身来,仍是叹道,“只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二人本事手足,却闹得如此地步实在让朕寒心。明日晚,你兄弟三人入宫来一同用膳,把话说开了,也让朕省省心罢。”
说罢他走下堂来,经过李世民身旁又顿了顿,道:“朕记得对你的许诺,只是前提却是‘建成当真有谋逆之心’,这一点你莫要忘了。”
言下之意,一切已是一场空。
待到李渊离去之后,李建成也一言不发地转身朝门外走去,然而未走出几步,却听闻李世民身后唤了一声“大哥”。
李建成足下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立在原地等待着对方开口。
李世民回身走出几步,却终究是在相隔了一些距离的位置站住。顿了顿,他开口道:“大哥,你早便料结果会是如此,是么?”
李建成闻言只是笑了一声。只身赴险,他连最坏的结果不是不曾料到;东宫按兵,坏的准备他也已做好。只是唯独,他未曾想到魏征竟也只身去了仁智宫,更竟是能以一己之力说得李渊幡然醒悟。
此刻想来,魏征此举当真无误。彼时若当真发兵围困仁智宫,尚不一定能料胜负,却不如他这区区一张嘴,便抵了那数万人马。
念及此,他回身看着李世民,道:“我只是料到,这一局,你赢不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脚步未有迟疑。
李世民立在原处,慢慢地握紧了拳。许久之后,一声苦笑。
——大哥,我终究……还是赢不了你么?
*****
次日一早,李渊颁旨,将天策府兵曹参军杜淹,太子府中允王珪贬官外放于巂州。旁人看来算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置,实则李世民却知,这板子打得却着实只是不疼不痒,可见李渊到底是不愿大动干戈。
然而便至午后,新的旨意再出,这一次,太子府祭酒韦挺,秦王府记室房玄龄,也在流放之列。
仍是各打五十大板,然而于二人而言,意义却已是大有不同。韦挺虽是李建成亲信,却终只是武将之身,征战在外,武将大可随时调任,并无所妨碍。然而自大杜如晦暴亡之后,房玄龄于自己而言,却是不可或缺的智囊谋士。
如此一来,自己在这朝中,便一时处于不利地位。李渊此番处置的偏向性,也已然分明起来。
——大哥,如此逆转,于你而言,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李世民对着铜镜理了理穿戴好的正装,轻笑一声,出了府门。
与此同时,李元吉已然准备妥当,来到太子府。
然而李建成却不在府中,唯见魏征一人坐在院中,倒似颇为闲适地翻看着书卷。见了李元吉,放下书卷,扶着石桌一侧,似是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
“魏先生不必多礼,”李元吉见状忙走上前去,道,“此番大哥得以沉冤昭雪,全依先生貌似相谏。”
“本是分内之事,自当在所不惜。”魏征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
李元吉在他身旁坐下,道:“今晚应父皇之命将去宫中用膳,不知大哥此时却在何处?”
“太子被禁足多日,政务积累下了不少,这几日忙碌非常。”魏征仰头看了看天,道,“此时时候尚早,殿下且不若在此稍待片刻,太子自当归返。”
“也罢。”李元吉叹道,说罢拿起石桌边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魏征坐在他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默然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极长的叹息。
李元吉手中的茶杯顿了顿,看着他疑惑道:“先生何故叹息?”
魏征摇摇头,面露愁容道:“不瞒殿下,自然是为了太子之事。”
“大哥……何事?”李元吉敛眉,手中茶杯已然放下。
魏征叹道:“此番殿下无辜遭人陷害,险些落得个谋逆之名。其后虽有惊无险,一洗罪责,然而每每念及殿□处龙潭虎穴,时刻便有遭人算计之嫌,臣心中便难以安宁啊。”
他有意不点出那个名字,而李元吉却并无此等心眼,闻言当即压低了声音道:“先生的意思是,二哥此番绝不会善罢甘休?”
魏征反问道:“依殿下看,秦王可会就此收手?”
“不会……”李元吉沉吟道,“二哥野心非常,我不是不曾提醒过大哥,只是我也未曾想到,他为了将大哥拉下这太子之位,竟不惜用此等卑劣手段加以陷害!”
“秦王此人胸有城府,无奈太子终是仁善了几分。”魏征察言观色道,“臣实在后怕,若一再容忍,末了只会伤及自身啊。”
李元吉闻言默然许久,忽然道:“大哥若迟迟下不了这手,元吉愿为其代劳,只是素闻先生足智多谋,却不知有何良策?”
终于等来了这句话,魏征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面上却仍是忧虑之色。沉默片刻,他才道:“魏征倒是有一法,最为干净利落,不留遗患,只是却也风险甚大,且……非今晚而不可行。”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一步我终于真正感觉到,这文快完了……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更新,提前祝各位新年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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