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感到了气氛的迥异,杜天宇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他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只静静地立在墓碑前,盯着碑上的字迹,脸色凝重。
姚美玲看见杜泰岳身边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气度不凡的杜老先生拦下,他只是适时地扬起手,挡了一下,黑衣人便心领神会,没敢在越前一步。
姚美玲自然感到气氛诡异而凝重,真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而杜天宇,只是冰冷地像柱子一样杵在那里,不动声色。
她知道,眼前的那座墓碑,便是贼王的母亲。他亲口告诉姚美玲,他恨他的母亲,但是贼王言谈间言语中自然流露出的感情,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对母亲无从回报的深爱。
竹小荃。
墓碑上清清楚楚刻着这三个字,毫无疑问的,这必是他生母的名字。姚美玲的眼睛顺着这三个字继续往下移动,看见了那立碑人的名字,正是瑞莎修女。她的惊惧与讶然从心底漫溢而出,墓中的太太,原来与瑞莎修女还有这等际缘。往事浮上脑海:
“那个太太……昨天晚上去了……”
“蒙主宠召?那么,我们不应该悲伤,上帝关怀照拂的地方,才是人们最好的去处。”
“可是……可是,那个太太,到底不是基督徒呀。”
“神爱世人,瑞莎。”
“神爱世人。”她走到杜天宇跟前,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太太去了神在的地方,蒙主照拂,她一定过得很安乐。”
杜天宇抬起头,微微一愣,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孩子一样澄澈。他的眼底隐约闪动着泪花,复杂的情愫纠缠叠绕。
竹小荃。她在心底又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位太太该是怎样一个女人?这样柔弱美好的名字,竹立亭亭,本就是个罕见的姓,配着她的名,更让人有一种心底油然而生的怜惜,荃乃香草,微风里轻轻摇动的香草,鲜嫩美好。她的名字,本就是一副再鲜活不过的画了。
这样的女人,应该是修养极好,她的身上却有互不相容的矛盾与冲突点,她的儿子是名声在外的贼王杜天宇,而让她心力交瘁的丈夫是香港大名鼎鼎的富豪杜泰岳。应是养尊处优的地位,却在风华正盛时跳河自尽,被修道院的修士救起,因缘际合,决定投入圣主的怀抱,时令过久,韶华耗尽,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她在教会将养了数年,终于还是走了。立碑后山墓地,瑞莎修女给了她最后的关怀。
而今,她的互相仇视的丈夫与儿子,在这里相遇。在她的墓前。
竹小荃。姚美玲默默念着,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个悲剧,带着一种天生的不祥,小荃,卑怜如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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