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菀之捧着药碗,到了内殿门口,看见垂首站在一旁的桂圆,嘴里哼了一声:“桂公公倒是将本宫的话当做耳边风了,皇上呢?不知道皇上早该喝药了么?”
桂圆瓮声瓮气,又不敢将心底的厌恶放在明面上,只好垂着头答道:“万岁爷沐浴了,贵妃娘娘要候着么?”
杜菀之当即便随手抽了他一个巴掌,久候着的怒气一下子就撒到了桂圆的身上:“桂公公如今是仗了皇上的喜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是么?本宫不是早就让你来通传了么?怎么直到皇上沐浴你还站在这里?!”
这一巴掌可真是打得响,桂圆脑子里立马“嗡嗡嗡”得出声,下一秒却立马跪了下来,连忙喊:“万岁爷!”
杜菀之听到这话,托着腰身挺了一挺,大眼睛里怒气还未消散。见到周熙烨的时候才稍稍地扶了扶身。
“爱妃不必多礼。”周熙烨沐浴出来,穿着宽松的大袍子,眼睛一扫却是看见了桂圆脸上鲜红的指印。而杜菀之这会儿望向他似乎有无限的委屈,他轻轻一笑:“菀之,谁欺负你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杜菀之扭身便靠近了周熙烨的怀里,周熙烨从善如流地将她搂进来,又低声温温柔柔地问:“怎么啦?菀之?”
“皇上,桂圆这狗奴才可眼高于顶呢?臣妾让他通传一声还不知等了多久。你看看,腿都肿了呢?”说着,竟然将轻轻撩了撩自己的裙摆和裤腿,露出了白皙的脚踝。
怀孕的女子到了杜菀之这个时候本身就开始有点浮肿,周熙烨又是低低一笑,转眼看向了桂圆,厉声问道:“小桂子,是谁给你的胆子?!是朕么?!”
桂圆连忙摇头,又不敢说一句话。
周熙烨眼神顿时一狠,双眸中仿佛有杀意涌现,随手抄了茶杯就“砰”得一声砸在了桂圆的身上。茶水四溅,几乎烫了桂圆一身。
“还不快滚!”
杜菀之瞧着桂圆屁滚尿流的背影,嘴角顿时勾起一个笑容。她朝着周熙烨道:“皇上,您该喝药了,这些个奴才没个上心的。”
周熙烨看着烛火下杜菀之那张志得意满、趾高气扬的脸,心里渐渐生出一丝丝冷笑。无妨,她还能待在他身边几天?
翌日,周熙烨起了一个大早,却没有宣早朝,竟然摆驾到了聚芳宫。陆嘉应那时候还躺在床上,宝珠见了皇帝连忙要去唤主子起床,却被周熙烨一个摆手就阻止了。
晨露还没有消散,只有一点点清晨的光悄悄地透过窗棂洒进来。周熙烨撩开厚重的幔帐,能看见陆嘉应睡梦中微微紧蹙的眉头。
她秀气精致的五官全然在他的双眼之下,若不是她脸上越来越痛苦的表情,他几乎要错认眼前之人就是两年前那个天真快乐的人。
陆嘉应嘴里在低声喃喃,周熙烨低下头,听得真真切切。
她分明在一声声地叫:“阿烨,阿烨。”
周熙烨终于脸色大变,立马将头一扬,连连后退几步。
陆嘉应又突然大叫,撕心裂肺地喊:“父亲!”
周熙烨一双黑眸中情绪汹涌翻滚,可是很快他便重重地一声嗤笑。他又坐上前,轻轻拍了拍陆嘉应的脸,道:“嘉应、嘉应。”
陆嘉应终于醒过来,脑子还有些懵懂,看到周熙烨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可是很快就笑了起来,柔柔地唤:“皇上。”
“朕一言九鼎,要陪你一整天,爱妃还不快起来。”
陆嘉应连忙将宝珠换进来,利索地就疏了一个简便的发髻,宫装也是挑素雅的来。果然,这一下正中周熙烨的胃口,她看到他双眼亮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她记得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那时候周熙烨曾经抱怨宫里的那些女人总是浓妆艳抹,父皇倒还是喜欢。陆嘉应将这些记在脑海里,反正总有一天要投其所好。现在想想,心底泛起一丝冷笑,这几乎成为他唯一对自己说过的一句真话。
周熙烨十分自然地牵起陆嘉应的手,带着她兜兜转转,竟然来到了缀锦楼。陆嘉应眼神一黯,有点不知用意。
这缀锦楼是周熙烨还是皇子时在宫中的住所。大周的皇子无论是否成年,只要皇帝健在都一律住在宫中。先帝在世时,周熙烨、周弘烨以及其他两位公主分别住在缀锦楼、流芳楼、 蘅芜苑、暖香坞。
先帝子嗣单薄,只得两位皇子以及两位公主。即便加上早夭的大皇子也不过才五位。而现在,周熙烨继位四年,周弘烨早就搬出了宫。无双公主已经嫁人,这里便只剩下了暖香坞里的二公主周明玉。
周明玉已到婚配年龄,待字闺中,又是个喜静的人,极少在宫中走动,更不会往这缀锦楼走。所以这会儿陆嘉应被周熙烨拖着手来了这里,一时间竟只看到个扫地的小太监。
人去楼空,萧瑟地如同从没有人存在过。
陆嘉应轻轻一笑,原来什么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她想起来已经埋于心底的往事,那时候周熙烨还只是个二皇子而已,那时候她总是偷偷跟着进宫面圣的父亲,然后便溜到这缀锦楼来。
那时候京中小姐的闺房话里总是少不了两位皇子。二皇子生得俊秀无双、文武双全、性格又是极好的。三皇子为嫡长子,身份尊贵,又是极受宠的,皇后善良温柔,想来更是一个好婆婆。
可是后来嫡长子成了琛王,性格极好的二皇子荣登大宝,心肠却渐渐变冷,眼睛都不眨就能将自己的原配皇后满门抄斩。
如果现在还不知道人心隔层肚皮的道理,她真该死无葬身之地。
周熙烨也没有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身吩咐一帮跟着的人:“都不准跟进来。”他又轻轻地拉了一拉陆嘉应的手,低低地一叹:“走吧。”
陆嘉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他强硬地带着往里走。
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陆嘉应的一颗心顿时荡到了谷底,她只要轻轻地抬头就能看见面前的那株梨花树。
虽然这个时候只剩下躯干,但是她却能一眼认出这一株树。她暗暗冷哼一声,重华宫后的梨花树已经砍去,这里的又留着干什么?
周熙烨摆摆她的手,口吻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去树下站着。”
陆嘉应心底一凉,一步一步移动着自己的脚步站到了树下。
周熙烨的眼神一下悠远开来,他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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