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了修普诺斯将伊里斯的事情告诉了他。最后帕西提亚的确如愿成为了修普诺斯的妻子,而且是被天后所承认的婚姻,然而神祇从来都是凉薄寡情的存在,那少得可怜的情感若是给了谁,那么别人就再没有机会了,所以当她被带回伊利西亚,迎面见到那和自己丈夫生得一模一样的小小女神的时候,她忽然就知道了,她永远都只可能是个名义上的妻子,她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所爱之人的一个眼神。那双生的神祇之间,没有任何余地可供他人插足。
在清楚明了这点之后,帕西提亚便安安分分地呆在伊利西亚,在修普诺斯需要的时候扮演一个合格的妻子,比如,做他儿子的母亲。不要误会,四梦神只是睡神的儿子,他们是梦界最深处的由无数的梦境凝结的梦魂晶,融合了修普诺斯的神力和神血而诞生的,和帕西提亚没有一丁点关系,只是因为当时的形式,才挂在了她的名下而已。
在特洛伊战争之后的,就是诸神之战,三代神明与二代神明的战争,其中还牵扯进了北欧的阿瑟神族。这一场战争一打就是数年,牵连越来越广,重伤进入深眠的神祇越来越多,然而三代神明是的的确确进入了深眠,二代的那些却在克洛诺斯的神力作用下,至多不过一天就能再上战场。
面对蜂拥而来的敌人和愈加严峻的局势,身为冥府一方首席武神的塔纳托斯可以说心力交瘁,她得空就会跑来哥哥这里,寻求一段安稳的睡眠时光来恢复精力。“希伯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某一天,在梦界的最深处静静靠在修普诺斯怀里准备休息时,塔纳托斯这么说道,“但是,我想不通究竟是哪里错了。”并且说完就睡过去了。
这句话让修普诺斯的呼吸莫名一窒,内心竟然无法抑制地涌出惊惶的感觉,或许,是那与他的妹妹伴生的谜题,快要到揭开的时候了,然而他的妹妹却还没有长大,她还不能承受所谓的天命。
然而,法则决定了的,卡俄斯决定了的,无法更改。世人所说的死亡与睡眠最为接近,其实是不无道理的,睡眠和死亡的神职有着不同于其余神职的关系,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十分相似,而也正因为这份相似,修普诺斯隐约地预感到了那尚不明确的神谕,无论是什么,都是悬于诸神头上的利刃,散发着无法违逆的威慑。
与其说修普诺斯的神力大于诸神,不如说即使是神祇,也是需要睡眠的,所以他才能催眠了神王。而同样的,塔纳托斯的神力也并没有凌驾于诸神之上,然而,她所代表的死亡,在卡俄斯的神谕降临的那一刻,成为了震慑诸神言行最有利的工具。
三界生灵,生死轮回,永无止息。全天诸神,生为永恒,亡亦永恒。
修普诺斯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诸神之战终结的那一天,在鲜血染红的高原,银发的死神张开纯黑的羽翼,黑色的神剑沾染着金色的神血与红色的人血,黑翼泛着令人恐惧的寒意,神剑闪烁冰冷锋利的光辉,鲜血一滴一滴地滴下,在她身下汇成血海。死神的嘴角含笑,那笑容如狱火红莲般残酷艳丽,冰冷的银眸却平静淡漠,无喜无悲,无起无灭。她并非最美的女神,然而,在那一瞬间,她所拥有的是一切生者都无可企及的绝世妖娆。
那样一个凄艳诡绝,令诸神都畏惧,却无法移开视线的女神,是执掌死亡的女神塔纳托斯,但是,却不是他的妹妹。
神谕响彻三界的那一瞬间,所有在这场战争中理应死去却只是沉眠的神祇,全部在死神的剑下化为金色的尘埃,而在她自己同样湮灭于天际之时,神战,终结。
在他离开伊利西亚尚未到达奥林帕斯的时候,黑夜女神曾经单独地找过修普诺斯,同他谈起她的小女儿有别其余任何神明的不同之处:“修普诺斯哟,你的妹妹死神塔纳托斯,与诸神,乃至与我等创世神都是不同的存在。构成一个神祇的东西,说穿了不过三样,人性,神性,个性,个性我自不必说,人性主要表现为情感,而神性,却是法则的投影,所以啊,那些造物都说神祇冷漠,实际上不过是天道无情罢了。”
“至于塔纳托斯,她在最初只有神性,只单纯是法则的化身而非维护法则的神祇。只有神性的神明是不该存在的,因为我等既是法则的化身,亦是维护它的存在,若没有法则诞生的诸多生物的情感,如何能以最稳妥的方式来平衡制约三界万物以维护法则的正常运转?塔纳托斯啊,本该是被卡俄斯抹杀的存在,但她却是我最小的女儿,这世间最后一个继承我血脉与神力的存在,我怎能忍心看她消陨?为此我在她的神魂未曾诞生意识之前将她送到了异界的人类身体中,以期后天的影响可以让她拥有人性。然而即便如此,身为神祇的她和身为人类的她却是相互独立的两个存在,而且神祇的她远远比人类的她要强大,无情的神性让她冷漠如斯,除却你这个双生的哥哥和我这个母神,其余神明都不曾在她心中留下什么痕迹。不过这总不是无用功,塔纳托斯她成长的过程,亦是神性与人性相融合的过程,只要她可以长到成年而神性不觉醒,那么我们就算是成功了。”
“所以呐,修普诺斯哟,好好地看着她长大吧,千万记得,莫让那冷酷无情的死神觉醒。”
在那么久之前,母神就警告过自己了,可惜他没能阻止那个令诸神都畏惧的存在觉醒,所以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妹妹,他的半身,他的另一半灵魂,他唯一爱过、且会永远爱下去的女神。
睡神不会做梦,也就是说,他连在梦境中看一眼她虚假的影子,都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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