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因为师哥对你格外严厉些,便把人家当了仇敌罢?唉,也难怪,你这死丫头,谁让你藏着掖着的,当年那荷包也没送出去是不是?对小八的心思,你都不曾说,人就这么不明不白走了,是不是个味儿。”
桃子见小喵说的同实情风马牛不相及,益发地感到没人说话的悲哀了。
于是益发恨起那个一切的一切的始作俑者——大师兄。
年复一年,恨上叠了恨,当初为的什么憎恨,有的时候,桃子倒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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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遇待她一如既往不假辞色严苛之至,可你说如果是报复,还真没见过这般胆大妄为的厮。
按说桃子当年当众管他要人,几乎撕了他身为这一代掌门师兄的脸面,就算要报复,也不带这么不避人耳目的。
他坦荡荡地折磨着桃子,反让漫山的师兄弟都觉着,当初的的确确,是桃子多疑了。
瞧人家大师兄,是怎样不计前嫌地管教着这个不省心的丫头片子啊。
当桃子慢慢觉察到了侯遇的厉害之处,时光已然又淌过了长长两年。
大师兄没有因为当年之事受到任何影响,背靠着这么个不成器的花少师父,居然毫无争议地牢牢稳坐他们这一辈的掌门师兄之位。
每每连剑的时候,桃子往往时豁了攒下几日的气力,杀招连上,欲迫侯遇招架不力,就算伤不了人,伤他些面子,也是好的。
如此你来我往,真如侯遇所言,练它个昏天黑地,亦是常事。
头一年局面上还能得些优势,桃子便以为自己入了窍门,得意非凡。
然而渐渐地,她发现那些场面上的好处,全是侯遇给了面子,让自己耍着开心的。不领情间,沮丧不已。
到了后来,桃子抓师父想学几个新剑招,师父干脆偷懒,说:“哎,学麻将你寻为师是对的,这事儿,侯遇如今早比为师的还讲究,寻他才对。”
说话便抓了侯遇的差。
桃子切齿望着侯遇耍剑时的行云流水模样,仿佛壮志在胸,一切尽在掌握。
桃子暗暗啧嘴:切,这厮竟自信到了这德性。
师父却赞叹:“这个就叫炉火纯青,为师望尘莫及,呵呵,莫及。”
侯遇越是这般投入,桃子倒是越来越疲惫懈怠,为这尽了全力都难以超越的目标,拼了性命,也无法完成的复仇。
也为院前那个人,好死不死,偏偏生了她梦里都垂涎的双唇。这些年,年岁渐长人事渐通,绮念不再胡乱生,可梦境却难控制。
她桃子难不成,竟是个天生的色胚子?
她悄望着侯遇手中那柄剑,她十六岁生辰时,那厮不晓得吃错了哪壶药,竟要将自己的剑赠给桃子。
月钩见着了大叫大嚷。
自然该嚷,说起来,那剑可是山上难得的宝物,连师祖都恨不能经常摸上一摸。
求和解?求谅解?求忘了小八那档子冤仇。
要她桃子当这般不义之人?一点好处便想收买了她的义气去,呸。
委屈就没处说去,旁的人如何就没脑子,侯遇这样重的礼都肯赠,还说当年的事他不理亏?别人许还觉着她不识抬举,她却偏生不服这个低,倔强着扭头拒了。
被拒了那厮也没甚说法,波澜不惊收了剑,转头就走。
再以后,依然当那个恶师兄,毫不脸红。
如今那柄剑,在这厮手里耍得风生水起,人剑合一,要是这玩意当初落入她手,当真就能为小八报仇?
平日里,侯遇领着练剑,剑影绰绰间,剑风来回里,少不得眼神交互。
月钩看得不爽利,便嚷:“桃子桃子你好没羞,同大师兄这般眉来眼去。”
桃子怒骂:“师姐,这话你当我说便了,切莫要出去坏我名声。我同他侯遇素来只有冤仇,即便瞧他几眼,那也是怒目相向,何谈眉来眼去。”
月钩道:“我便是提醒你别忘了才好。”嘿笑着走了。
桃子如何肯认,那些掺着恨意的剑来剑往里头,有多少倒霉催的泪水哀愁。
连一趟趟短暂凝眸都要躲要避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没有心肺的人是侯遇才对,他总斥责桃子练剑分神。
他这样没有心肝的人哪里懂得。就好比,那些湖面涟漪总是这样,堪堪要静静消下去时,总有不知死活的讨厌小孩扔下石块。
桃子颓然跑到小八坟头:“小八小八,当年大雪山顶的来龙去脉,你倒是告诉我声呢。我如今拼尽了全力,终于认了栽,这辈子,咱是怎么都灭不了他的。你快回来罢,回来我便答应嫁你,好不好?咱跑得远远,到一个再见不到那厮的地界去。你若再不回,我翅膀硬了,便不等你,要独个走了。”
说着长久低低啜泣,自打没了娘,长大原来件令人如此沮丧的事情。
逝去再不回还的伙伴,无望不得解脱的爱意,为了那些杂草丛生的心事,了无义气、盘算着退却的自己。
包袱当初自个儿背上的,又一朝卸了去,全凭她桃子一时自己说了算。她的不共戴天,就是一个溜字。
师父得回了玩心又起的桃子,甚喜,欢欢喜喜领着下山去。
桃子自欺欺人地心道:她可不是谅解那厮,也不是真的不义气。若是她不义气,怎么的也不能在坟头允了那桩,小八梦寐以求的婚。
且让坏蛋永远在自己的地盘上逍遥罢,她从此便与那个人,那双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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