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生得眉梢都含笑,侯遇那俩撇凶眉,不看也罢。
可侯遇怎么会是桃花眼。难不成,是她平日里观察不甚细致?不过,不细致就对了,对那尊凶神,她哪里会有细瞧的闲心。
桃花眼小王爷笑得不淡也不腻,凑了一张俊脸来问:“喂,门房方才报,说你叫桃子?名字甚好,可是义父教你来的?”
倒也还成,架子全无,自来熟得厉害。
桃子一脑袋忐忑全消,挑了眉问:“你义父是哪个?”
这厮笑眼睛成了两朵桃花:“侯遇又是哪个?”
桃子没曾想好怎么答,好在他不过随便一问,没顾着要答案,抢道:“我义父还能是谁,自然是那差你来的那个,你家掌门老道。”
老道恁高调,是要坐实他这私生儿子的名分怎的?他倒不怕欺君。
桃花眼又问:“老道怎同你说的?”
桃子有些郁郁:“说是让我来护驾来着。”
桃花眼乐了:“老道真能掰扯,小王我成天盼刺客,盼得剑都长毛了,也没见个鬼影子,哪里需要护驾。这不,我年头上小病了场,我家老爷子却羁了我不让出京,把我这通闷。还是老道有心,上月我不过说想招个人来过手解闷,老道懂我心思,寻你这个丫头来,甚合意。”
说完花拳一展,绣腿一伸,攻了一掌过来。桃子心道这厮花架子十足,只可叹料不足。
她连退三步,躲了他的招式,不曾接。
这厮不依不饶,往剑筒里顺手把剑一抄,桌上剑鞘一撂,隔空就往桃子那厢抛。
桃子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接得甚狼狈,这下,桃花眼笑得可得意。
靠之。这等小儿把戏,跟前这厮不过大她个三四岁的模样,论辈分却长她整一辈。
说什么护驾,何来凶险。桃子早料到老道派的不会是什么美差,却没成想,是这么趟憋屈差事。怪道摆着旁的那么些功课出众的师兄弟姐妹不寻,单单要她来当。
老家伙这个骗子。
剑不是寻常剑,剑刃寒光森冷,剑柄现出暗哑光泽,想来是教年头遮掩了光彩,上头镶的大小石头,原该是些翠色宝石。
宝剑配英雄,配错了却是大大败笔。
因了那些石头,剑身又嫌略短,一把剑与这小王爷的身量模样全不相配,反显娘气十足。
桃子遭这厮挑衅了一小回合,如今瞧着他的剑,不厚道地嘿笑:“小王爷耍的剑,倒是柄好剑,颇有大家……呃,闺秀之风。”
桃花眼不急也不恼,大大咧咧手一挥:“哎,这哪里像是我耍玩的剑,丫头,这不明摆着,送你耍的么,权当小王我送你的见面礼。”
桃子愣神再次打量剑身,可她不识货。
她不懂,光是这柄青蛇剑,哪怕人踏破铁鞋,也许终身难觅。若换了旁的师姐妹,兴许欢喜得早就哭将出来了。
然而,谁教她是武当顶顶不学无术的桃子小师妹,她只不由暗喜:吓,发财了,这剑恐怕值了老钱。这厮到底阔绰,寻常纨绔,初初见面,何来这等手笔。
不识货没关系,好歹认得钱。
念着这柄值钱的家伙事,桃子挠挠后脑勺,平心静气喜滋滋,拳头一抱:“小王爷,从今你爱把我当保镖,我就是保镖;爱把我当陪练,我就是陪练。”
桃子我终归奉陪。
就别提她这丢人样。
桃花眼乐呵呵一摆手一拈须:“什么小王爷小王爷的,多显生分,本王又不是什么拘谨人,今后起,直呼我名姓——项宝便罢。”
“噗嗤!”这声笑,桃子死活没忍住。
项宝。这厮一心扮老成,生就一双桃花眼,他那传说中的绿帽老子又给安上这么个宝货名字,这教他如何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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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桃子现在知道了,于她,这好日子总是多磨。
将将美美地当是捡回了一桩美差,天还没擦黑,就早早用了顿项小王爷安排的丰盛洗尘宴,用完还泡了锅舒心澡。
桃子摆弄这一桶水半桶花瓣,张望往后这段日子,怎一个顺风顺水了得。
她和项宝初见小交锋之下,处得甚融洽。
小王爷旁的不通,但凡无关家国天下的玩意事,吃喝玩乐人是无一不精;桃子别的的不会,只要不扯什么剑法刀法正经功夫,贪懒馋滑的毛病她是无一不有。
相谈之下,俩人一拍即合相见恨晚,一餐饭,已然混了个九分熟。
这功夫上的切磋,倒在其次了。
这不,话逢知己臭味相投俩都是意犹未尽,桃子洗涮完毕,应了项宝的邀,正抹着半干的头发急急往东厢喝茶去。
低头没留意,回廊里撞上一个人,一身蓝袍子甚眼熟。
桃子当是做梦,晃了晃脑袋,掐了记自个儿胳膊,眼前依旧是那袭蓝袍。
这头,不抬也得抬。
夜色微沉,来人面色也微沉:“头发未曾干,风风火火这是要上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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