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扯坏吗?!拽掉一个赔八千!”
“……”——万恶的资本家!万恶的资本主义!
烟雾在更衣室中缓缓地弥漫,扩散在稀薄的空气中。这个点大部分人还没下班,更衣室里没有其他人。门紧紧闭着,衣柜,镜子,柜台,昏暗的灯光。尚方背靠在角落里,偏着头,躲开尚都伏近在咫尺的脸,尚都伏专心地帮他解着扣子,在灯光下没什么表情。
忽然,尚都伏脸色差了些,朝尚方做了个手势,侧过头去清了清嗓子。
“啊,”尚方想起什么,掏出口袋里的一个小盒子,装作随意地递过去,“润、润喉糖。”
“嗯,咳,谢谢。”
“……”尚方继续觉得自己超级有毛病,一盒润喉糖在口袋里揣了三天了,之前一直没有给出去,现在不知道怎么脑抽了,就这么交了出去。
说到底,还是没有办法根除三年前的习惯,没法忘记他是自己曾经那么喜欢和崇拜的哥哥,没法……不关心他。
尚都伏含了颗润喉糖在嘴里,尚方扣子解到一半,有点不自在。他们两个人,自从这次哥哥回来后,只要独处就没什么话好讲,过去明明黏黏腻腻亲密无间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真是让人唏嘘。但有什么办法,他变成了一个结巴的面瘫,哥哥也不复从前,两个人再也回不到当年快乐的日子,回不到那样的关系了。
他说:“我、我还以你……不、不想回家呢……”
尚都伏含着糖,一边腮帮子鼓起来,按住他的扣子继续:“为什么?”
“嗯,就是……”尚都伏的鼻尖几乎贴在他的额头上,尚方又把头偏了偏,“之前叫你回来……让、让妈看看,你一直说不用……我就以为……”
“以为怎样?”
“你不想回家来……嗯,不想见到我……什么的……”
“啊?!”尚都伏不爽抬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尚方连忙躲过怒火:“啊啊啊……随便猜的……你不要在意……”
“嘶——胡思乱想。”
而后,一个解扣子,一个偏着脸,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尚方贴在柜子上,垂着头,然而问题不断涌上来,他无法压抑,清了清嗓子掩饰,因为四周的安静声音也放得轻低:“那、那是……什么原因呢?如果哥不是……不愿意回家……”
“的确是不愿意回家。”
尚方抬眼看他。
“好了,”尚都伏没有回答他,帮他把制服外套脱下来,“回去吧。”
-
的确……不愿意回家。
水声潺潺,尚都伏在客厅里跟老妈聊天,尚小少爷被安排做家务,套着塑料手套洗完。
客厅里时不时传来欢乐的笑声,大部分时间是尚都伏低沉的声音和老妈高亢的笑声糅合在一起,显得其乐融融,特别有一家人的气氛。而比起来,他跟尚都伏在一起的时候,就无话可说,无比窘迫,时时刻刻都觉得尴尬得耳根发热,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
他哥说,他的确是不愿意回家。
尚方头发垂到眼前,不觉偏了偏头,用手抿了一下。
回到家吃的也好,住的也好,生病了有人治,寂寞了有人聊天,爸妈都在家里,晚上还可以一起看个电视什么的,究竟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工作的原因吗?成年男人的自尊心吗?还是……
他无奈地笑了笑,心道,呵,原因也就只有他了吧。
一个曾经很亲密,却变得难以的弟弟,个性古怪,无法交流。
尚小少爷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他有些……沮丧。
沮丧,也是正常的吧,哪个弟弟知道哥哥不喜欢自己会高兴呢。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干嘛呢,洗个碗都能发呆。”
尚方一愣,抬起头来,兄长大人正倚在一边看他,见到他头发上的泡沫皱起眉头,伸手过来帮他抹掉:“真是不利索。”
“……”不像你那么规整到变态干净到洁癖真是对不起哦。
“干……干嘛过来……你又不干活……”尚方转过身去,面瘫着继续洗碗,“出去陪老妈聊、聊天去。”
“谁说我不干活。”尚都伏说着挽起袖子,拿出一副塑胶手套戴上去,小半截手臂露在外面,那样居家的装扮让尚方一愣,忽然有一种名为家和温暖的感情涌了出来。
“快点洗,一会带你去看小年夜的焰火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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