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气息相通。景夜身上的味道很特别,不同于紫川龙涎的奢华低迷,淡淡的如春日暖阳,似夏日清风。长念不明白这样形容对不对,但总归并不讨厌。现下紧紧箍着她的这个似乎与记忆中的谁重合,可长念清楚地记得,她不曾跟谁如此亲密过。
“你为什么总能这么清醒?”景夜挫败地抵着她的额头。
长念被他换手按在怀里,连伸手拍拍胸口都做不到,虽说没有条件时要果断地创造条件,但现今她确然创造不出什么条件,也只好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思绪已然回笼,“因为师父说过,清修之神最介怀心神不一,所以凤凰山有个非常管用的清心咒,下次你若再心神不宁我可以教给你。”
景夜缓缓松开她,表情像是想要掐死她:“所以你一直在念清心咒?”
长念揉揉被他按的发疼的肩膀,歪着脑袋想了想:“也不算,清心咒太长了,我背不完,只好做出个是在背的样子,不过……”她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脸色瞬息变幻的魔,关切问道:“你不用这么沮丧,虽说我背不好,但西宫有完整的咒文,你若真想要,我差无阙给你送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景夜抬手揉揉脑袋,突然想起前些年晏怀君醉时跟他说过的话。晏怀君说他那妹妹有的时候会显得比较聪明,但大多时候反应之慢皆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情爱方面更是个白得不能再白的白痴,此源于她在大好年华里只顾着跟着师兄们四处砍人,修为练得不错,但情爱之事却错过了最佳时机,日后还请他多多担待云云。当时他只觉晏怀君酒品当真差得可以,他妹妹情路坎坷关他甚事,如今看来,结论果真不能乱下。
“我不是故意亲你的。”景夜叹了口气,他认命地说道:“我不是说过喜欢你吗?因为喜欢所以才会亲你。”
长念被他这种直白而又浓烈的话语吓得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斟酌半天,才试探性开口:“你为什么喜欢我?”
景夜反问:“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这个问题好理解的多,长念轻松说道:“因为师父说过啊,姑娘家不能拒绝夫君的亲密动作,虽然我们的婚约不是自愿的,但到现在都没解除掉,所以你动作得快些,不然我就不好推开你。”
真应该早点堵上她的嘴,景夜后知后觉地想。
“你又没有想过你没有推开我是因为喜欢我?”
“怎么会?”长念下意识回答道。
这张嘴当真说不出什么好话,景夜克制住夺门而去的冲动,他继续循循善诱:“你讨厌我吗?”
长念摇摇头,虽说这不阴不阳的性格不怎么样,但相处下来也着实不讨厌。
“你喜欢我。”
长念继续摇头,表示不明白话题怎么又绕到这里来了。
景夜揉揉她的脑袋,欢喜道:“不讨厌就是喜欢,所以你喜欢我。”
床边的青色床帐被风带起,长念仰着头看着面容清俊的黑衣魔君颇有些不解,她总感觉自己似乎被绕进去了,可她在脑袋里顺着喜欢不喜欢的思路自己绕了半天竟也觉得此事甚为合理。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啊?”她喃喃问道。
“没什么不对。”景夜将她往怀里按了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认真给她分析道:“你看,你不讨厌同我吃饭,不讨厌我在你面前,也不讨厌我抱着你,所以你喜欢我。”
许是白日里架打得太过,又被景夜那番言论绕上几绕,长念在夜间异常地清醒。她住的地方正好有个天井小院,一架躺椅一放,侧听夜阑竹声,伴着馥郁花香再加上头顶满天繁星,委实是番景致。
同星子比起来,她不喜欢明月,因明月会带来很多东西,但月西沉时更会将曾带来的一一带走。那种冰冷至极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感受。她该是不变的,就像每逢夜间都会出现的星子,虽不知道属于自己的那一颗是否出现,但夜幕总是挂满数不清的星子,那样一来,谁有没有出现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没有碰到凤祁神君之前,她在神界插科打诨,靠着父辈的荣光一路无法无天地过着。在那个月明之夜,众神仰望的神祗将她带回凤凰山,她以清玥的身份真真正正地活着。再后来她视为信仰的师父在她眼前化作虚无,以后漫长的三万年,她成了神界的西宫上神,继续一成不变地活着。
就算是当年的那个小公主,她都未曾像现在这般质疑自己。闵桐说她孤独太久,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孤独的,这世间什么都会消失,一个同两个又有什么区别。她这一生,太漫长,长到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她也只能站在原地,靠着那些记忆过活,因为前方,早已没了她要守护的东西。 可突然出现一个人,不是,一个魔,同她说,若她一直站在原地,温暖不会来,记忆会腐朽,她所期待的一切皆会消失于洪荒无涯中。
长念困顿地闭上眼,果真如她二哥所说,她这种看似高深莫测的神实则最不能想那些看似最适合她想的高深莫测的事,想多了的话,这头,真心疼得厉害。
“冷月、凉风、竹影、花香,西宫上神想不想来点美酒?”自黑暗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长念诧然回头,“大阎罗,你的伤该比我的重,怎生这番有兴致?”
碧痕自阴影中缓步走来,长念拿出袖中明珠照亮,这一照可不得了,魔界第一公子的脸可不是被揍得惨不忍睹?渡迁手下的焚天五魔下手忒恨了,竟连揍人不揍脸的道义都不讲,贺童教导得真是失败至极。
碧痕颓唐地往地上一坐,没好气道:“有一种伤,只有酒能医好你不知道吗?还有,明珠收起来,有什么好看的?”
美人怕迟暮,美男自然怕出丑,长念甚贴心地顺着他的意思将珠子收好,殷切地凑近他问道:“你给我说说,什么伤只有酒能医好?”
“情伤。”碧痕摆好酒具,神色恹恹。
不是说春天才是情感多发期吗?什么时候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顺延到夏日了?长念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突然灵光一闪,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这不是被焚天五魔揍的,而是,你情敌?”
只听得‘咔’的一声,碧痕手中的碧玉瓷杯顿时碎成两截,他咬牙切齿道:“不算情敌。”
“那竟是你情敌招来的帮手?你这情敌忒没品了。”长念愤愤然道。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