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和一干人等战战兢兢地跪在客栈的大厅里,两柱香功夫过去,额上都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眼看着萧璟终于从里面出来,各人不由都露出又喜又怕的神情,谁知萧璟还是没看他们,风一样地从他们身边掠过,转眼便出了客栈。汤槐虽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但见到萧璟急怒交加的神情,隐隐觉得这次可能闯了大祸,不由瞪眼看向宋进。宋进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没有注意到汤槐的眼色。
萧璟与钟琴赶到隔壁铺内,里面的女子俱是一惊——这铺子虽未言明不许男子入内,但店内都是女子用的丝绸布料,顾客也清一色全是女子,更以年轻姑娘居多,稍微体面点的男子都会自动避开,绝不会踏足半步。两名男子忽然闯入,顾客和掌柜都是一惊,以为来了流氓恶霸,年轻胆小的女子已吓得纷纷后退。过了片刻,待她们得看清来人竟是一位俊美绝伦的贵公子和一名清秀的僮儿,吃惊之余便又露出些羞涩,偷偷拿眼打量他们。
虽然料到秦清早已走了多时,萧璟还是忍不住在店内环顾了一周。他的目光从众女子脸上一一划过,目光灼灼,年轻的姑娘们被他看得羞红了脸,他却流露出无比失望的神情来。铺主是一名中年妇女,她也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上前道:“公子惠临小店,不知想买些什么?”萧璟对她试探的目光恍若不觉,问道:“方才这里可有女子出去?”
那铺主怔了怔,笑道:“小店是替姑娘大婶们做衣服的,承蒙各位顾客关照,生意向来不错,自是时有女子进出。”萧璟见她答得圆滑,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又在店内搜寻起来,最后落在店堂一个角落里。 那里有一个小门,门上挂着厚厚的布帘。
萧璟指着小门,道:“我是说,你可见到一名年轻女子从那里出来?”萧璟虽然礼数不周,问的又尽是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生意人总不会轻易开罪客人,于是那铺主又是一笑,道:“后院住着小店的裁缝,姑娘们选定了布料和款式,付了定金,便到里间请她量身……”她正说话间,帘子一动,两名年轻女子窃窃私语着从里面走了出来。铺主笑了笑,打住话头——她要说的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萧璟什么也问不出来,脸色越来越差。他骤然想到,秦清当初三挑四选不肯落脚,一定要在此间住下,恐怕就是因为早已算到了眼下这幕,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愤怒,眸色一沉。那铺主被他的神情一吓,强笑道:“这位公子可是想替夫人选布裁衣?”谁知这话正好戳到了萧璟的痛楚,闻言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情绪,他蓦地转身,对钟琴厉声道:“你在此处守着,里面出来的人都给我挨个儿地看清楚!”那铺主惊道:“这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萧璟理也不理,扬长而去。
萧璟回到客栈时,汤槐还伏在地上,他怔了一怔,似乎这才意识到身在何处,走上前去,沉声道:“起来吧。”汤槐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跪了半天,他不光是双腿发麻,连腰身也开始酸痛。萧璟又扫一眼其他人,淡淡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汤槐打量着萧璟,见他的神情似比方才缓和了些,暗暗松口气,道:“下官不知殿下驾临余杭,未曾前往迎接,请殿下降罪!”萧璟道:“不知者不罪。本王微服出游,本未打算惊动地方官员。”不知为何,说完这话,他的神情忽有阴沉了两分。汤槐见他喜怒莫测,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暗暗猜测着他是否是为方才之事余怒难平,眼观鼻鼻观心地垂手站着,不吱声了。
萧璟道:“传令下去,立刻严守各处城门,任何人等不得进出!”汤槐吃了一惊。他见萧璟正在气头之上,不敢贸然抗命,但是事关重大,仍不免犹疑起来——余杭是各方往来的要道,忽然禁止通行,会造成城内外商旅大量滞留。对于被拦在城外的人来说,其间的不便自是可想而知;对于被迫不能离开的人,也极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失,更何况,还会给城中百姓带来不便。
汤槐心中挣扎,犹豫之色便从脸上现了出来,吞吞吐吐地道:“这……殿下有命,下官不敢不从,不过、不过,这封城乃是大事……”如此这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心中已悄悄打起鼓来,暗道此番非触怒萧璟不可了。谁知萧璟听了,并未显现丝毫怒色,脸上的阴云反而像是散了一些,说道:“短则三刻,长则一个时辰,本王会将要捉捕之人的画像给你,待得交予城守之后,便可重新通行。”
萧璟的反应让汤槐大感意外,却也大大松了口气,赶紧道:“是,遵命!下官立刻派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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