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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颜天下之沉浮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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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激敌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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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清跟在詹思元身后,走在前往地牢的石径上,地方越来越偏,周围越来越静,她始终一言不发。对于这条小道,她并不陌生,虽然只来回走过两趟,却永远难以忘记。有两名风华正茂的女子,曾从这条路上走过,却再也没有活着回来;前方的一棵小树旁,她曾目睹了司棋死后的惨状,青石的地板上,似还隐隐透着斑斑暗红;再前方的那扇陈旧厚重的铁门前,她曾送别蝶舞,看着那彩衣纷飞的少女洗尽铅华,姗姗离去。

    詹思元对这些旧事毫不知情,他匆匆地走在前方,只偶尔回头看看,确定秦清还在身后,便又加快脚步。不多久,两人便下到了地牢,这里同秦清上次来时并无不同,仍旧是不见天日,只有走道两侧的油灯明灭地闪动着暗红的火光。走过曾经关押过司棋和菊香地囚室,秦清忍不住轻轻伸出手去,指尖触到冰凉的铁门,心里微微一抖。前方传来厚重铁门缓缓打开时暗哑的声响,秦清转过头去,詹思元已在走道尽头的一间囚室前站定,正对她点头示意。

    走进梁皓的牢房,秦清看到的景象和当初的不同。这是囚禁重犯的牢房,里面并非空敞着,而是另装着如小孩手臂一般粗的铁栅栏。栅栏距铁门约五尺距离,上端直插屋顶,下端深入地底,牢不可破。秦清只是站在门边,便从心底生出一种插翅难飞的恐慌感。梁皓原本垂头坐在牢房一角,被门边的动静惊动,抬头看见秦清,缓缓地站起身来。秦清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脚上还锁着拇指粗的铁链,铁链的尽头牢牢钉入两侧的墙里。

    秦清上次看见梁皓时,他保养得相当的好,虽然年过半百,却发色乌黑、面色红润,只眼角略有几根细细的鱼尾。可是如今,他的鬓发蓬松杂乱,竟已花白,神情更显苍老憔悴。秦清心里不禁有丝恻然,但转念想起方氏父子从牢里救出时的惨况和水患中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这丝同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双目直视梁皓,淡淡道:“梁刺史,久违了。”

    梁皓睁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秦清,浑浊的双目中夹杂着道道血丝。秦清微微一笑,道:“二十多天前,妾身还同梁刺史同席饮宴,莫非这么快,您就不记得我了?”梁皓的目光渐渐回复清明,他蓦地大吼一声,向秦清扑了过来。秦清神色不变,噙着微笑站在原地。梁皓的双手还没有触及栅栏,手脚上的铁链已绷得笔直,他发狂地挥舞着双臂,铁链撞击摩擦,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铁箍深深地陷进梁皓的手腕和脚踝,鲜血汩汩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刺目的红色让秦清心头微微一颤,她缓缓地转开目光,淡淡道:“梁刺史何必如此激动?妾身不过是听闻朝廷刚刚颁下令喻,定了您秋后处斩,而殿下不日便要将您移送府衙大牢,念及相识一场,特来为您送行。”梁皓渐渐地恢复了理智,手脚不再挣动,他瞪着赤红的双目,死死地盯着秦清,从牙缝中挤出充满恨意的声音:“贱人!”秦清不理他的辱骂,无谓地笑笑,道:“梁刺史就不想听听您这案子的判决?”

    梁皓狠狠地盯着秦清,咬牙不语。秦清笑笑,道:“其实妾身给您带来的是好消息。梁刺史您结党营私、欺君罔上、犯上作乱,条条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但是殿下宅心仁厚,亲自上折替您的家人求情,最后只定了个抄家发配,您说,是不是意外之喜?”梁皓面无表情。秦清又是一笑,道:“还有另一个好消息。原本您作恶多端,被您害得家破人亡的百姓不知凡几,照说该有报应的,可是老天偏偏对您特别照顾——您的原配夫人和您一样,也判了秋后处斩,今日便已关入大牢。待您进去之后,妾身替您跟殿下求个情,说不定能将你俩关在一起,届时结伴上路,也不孤独。您说,好么?”

    坊间早有传言,说那梁夫人嫉妒成狂,心狠手辣,梁府怀孕姬妾无不胎死腹中甚至一尸两命,夫妻水火不容。秦清原想,无论传言真伪,喜也罢、忧也行,梁夫人被判死刑总能挑动梁皓的情绪,谁知道他却置若罔闻,毫无反应。看来此人确是生性凉薄,对阖府上下百余家人,竟没有一点感情。秦清暗暗心寒,眼珠一转道:“看来妾身错了,梁刺史并不想和尊夫人共赴黄泉……”她顿了顿,幽幽地叹息一声,道:“只可惜啊,梁公子英年早逝,否则那府衙大牢之中,您父子二人作伴,岂非一桩美事?届时……”

    秦清话音未落,梁皓情绪再次失控,猛地向前扑来,嘶声吼道:“贱人,你和宁王害我超儿,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秦清把脸一沉,凉凉地说道:“您那超儿恶贯满盈,如今在下面早进了十八层地狱,正等着您呢。不过您下去之后,能不能见到他,却还难说。只因为被您害死的人实在太多,冤魂都还等着找您算账,妾身真怕您走不到十八层呢——不放过我?做梦吧!”说罢露出一脸轻蔑之色,嗤笑着款款转身,在震天的吼叫声中悠然往外行去。走到门旁,她又止住脚步,回头笑道:“对了,差点忘了告诉您,过几日殿下要去军中视察,慰问一下您的那些老朋友。运气好的话,他们大概也要告老还乡了,运气若是不好……”她掩唇轻笑两声:“您在黄泉路上又多些人相陪了。”

    厚重的铁门缓缓关上,将铁链的敲击声和梁皓的嘶叫声统统隔在了门后。秦清长长吐一口气,浑身有些脱力,她慢慢地穿过甬道,踏上台阶,直到夕阳的金光照进双眼,心里阴郁的感觉才淡了一些。詹思元自早先进入囚室便不言不语地站在秦清身后,秦清转头道:“詹先生,可还满意?”詹思元正色道:“多谢夫人相助。”秦清摇了摇头,眼角忽然扫到一道紫色的身影,却是萧璟正朝他们快步走来,看来,他还是听到了风声。

    詹思元面色微变,急忙行礼。秦清微微一福,道:“殿下。”萧璟一把扶住她的手臂,道:“你们到地牢来做什么?”詹思元正在思索如何回答,秦清已淡淡开口道:“梁皓丧子之后,斗志全无,妾身前来激他一激,顺便让他捎个口信给军中党羽,以免他们届时不肯现身。”萧璟看向詹思元,道:“清怎会知道梁皓的情况?詹先生,这是你的主意?”詹思元道:“是。是思元私自前去请清夫人相助一臂之力。”

    萧璟自然明白詹思元为何不曾事前禀报,他的眉头轻轻蹙起:“为何定要让清前去?梁超是本王所杀,见到本王,同样可以激起他的反意。”詹思元目光闪烁,踌躇不语。秦清替他答道:“因为殿下是千金之躯,与妾身不同,关键时刻,不能出半点意外。”萧璟看一眼詹思元,目光落在秦清平静无波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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