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马介在小山村中一家简陋的客栈门前下马,然后吩咐旁边招呼的伙计给自己端上来饭菜,漫不经心的吃着。过往行人稀稀落落,偶尔有人向左马介投以疑虑的目光,随即转过视线继续赶路。
时至晌午,左马介早已返归清洲城,找了家僻静客栈暂且安歇,只待夜幕降临时再夜探清洲城的天守阁。左马介待在屋舍之中,回想起那个叫香弥的女忍者,心头竟有了丝丝温暖,不由得感叹一声,喃喃自语:“人世真是越来越像一个修罗地狱了,连这样的女子也卷入这场动乱中,难道传说中的阿修罗神降临天下大乱真的就要发生吗?”他想起以前所听闻的种种传说,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小题大做,也就不再去胡思乱想。左右闲着无事可做,左马介盘腿而坐,就把“血影心诀”温习起来。
不知不觉中,当左马介觉得灵台清明周围一片死寂之时,他忽然感到心间一阵恐慌。这种寂寥之境已接近于佛家所谓的涅槃,他以前也曾遇到过,当时只觉天地一片寂静,而自己恍恍惚惚,竟似身心无存,如此处境令他心生恐怖,生怕失去人世间的一切,所以他随即醒悟,摆脱了这种幻境,今日他无所事事,只是参悟“血影心诀”,万万没有料到再度进入这种寂灭幻境,心头不知是悲是喜,额头上随之渗出涔涔汗珠。
“左马介,你在哪里?”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他心中感到十分惶惑,不由自主循声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左马介仍然没有找到那个隐身在黑暗中的女子。只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四处飘荡着恶鬼的旷野之中。这些恶鬼浑身散发着幽蓝的微光,阴惨惨的冷笑着,令左马介不寒而栗。
“是小枫,她在呼唤我。”左马介心中隐隐觉得那个女子就是小枫,可是他根本找不到她。那些恶鬼猛然之间聚拢过来,它们嘴里忽而发出女子的声音:“左马介,你在哪里?”这一下左马介吃惊不小,吓得一跤摔在地上,心中暗骂:“糟糕,今天着了道儿,被这群恶鬼困在这里,只怕活不了了。”
那群恶鬼一起扑向左马介,左马介惊呼一声,就此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睁眼看去,自己原来一直身处客栈之中,方才看到的种种狰狞可怖的景象全是幻境。
“都是小枫害的,自从那晚她装扮恶鬼吓我,到今天我还心有余悸。”惊魂稍定,左马介起身来到窗前,推窗向外望去,日已西斜。这时腹中略微感到饥饿,就招呼在外忙碌的客栈伙计为自己端来饭菜,随便吃了些充饥。
“师父曾说这‘血影心诀’有三层境界,第一层是人之境界,我已经小有所成,数日前我在霸王寨忽然突破人之境界,击败群敌才得以脱身,今天想必我勉强进入地之境界,因为修为不足,所以才被幻境困住,差一点走火入魔。以我这点儿微末修为要修炼到第三层境界只怕还得许多年,所幸我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刻。”左马介边想边整理夜行装束,想到这次进入天守阁要隐身在阁中待上数日,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此时正是春日,天短夜长,一个时辰之后,暮色便笼罩住大地,而残月还未升起,天地间一片幽暗。在这幽暗之中亮着点点灯火,狗吠之声偶尔传来,无非使得死寂的夜显得更加寂寥罢了。
又过了许久,左马介估计客栈中的人都已睡下,这才独自一人悄悄出了客栈,一路上飞檐走壁,径奔夜色中显得黑魆魆的天守阁。天守阁中不见半点灯光,想必是阁中灯光被层层屏风遮挡,无法照映到窗棂之上的缘故。
左马介从丹田中提了一口气,加快了奔跑的速度。眼看就要绕过卫兵,接近天守阁的当口儿,却见另有一个夜行人正悄悄接近天守阁。左马介心中微觉差异,思忖道:“看来信秀当真惹上了不少仇家啊,还没等我取他性命,竟然又来了一个,且待我尾随在这人身后,看他到底如何动手。”计较已定,左马介蹑足潜踪,行走时比此前更加谨小慎微,生怕惊动了前面那个人,把一场好戏搅乱了。
跟随前面那个夜行人攀上天守阁之后,恰巧走过来几名在天守阁上来回巡视的卫兵。左马介生怕惊动卫兵,连忙隐藏起来,等那几个卫兵走过,左马介再想跟随前面那个夜行人,已经不见那人的踪影。他怅然若失,暗恨那几个无端冒出来的卫兵坏了自己的好事。
左马介隐身在黑暗之中,静待了片刻,确定毫无异动之后,悄然逼近信秀的住处,但见屋中灯火微明,微光之中似乎有两个身影相向而坐,另有一个身影侍立在旁。
“主人,属下已经查明北田氏妄图勾结织田家叛徒谋反的实情,只是北田氏做事极为谨慎,来往密函之中并未提及这个叛徒是何人。”左马介根据声音判断,此人正是日间见到的那个女忍者香弥。
“她怎么会在这里?”疑云密布,左马介想不明白,只好继续听下去。只听到服部香弥接着说:“主人,我日间遇到了美浓国的明智左马介,只怕他此来有所图谋,主人一定要加倍小心,因为此人身手不凡。”
“哦,你与他是如何相见的?”服部香弥大概不想丢丑,没有把事实说出,而是编造了另一番言辞:“大盗豕鸠可能泄露了行踪,被左马介跟踪,我为了救他,不得不跟左马介交手,世人传言左马介乃美浓国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虚传,属下且战且退,总算脱身,而大盗豕鸠则趁乱逃走了。”
天守阁外的左马介听到这里就想发笑,心道:“毕竟是女子,有些事情看来还是难以启齿啊。”又听到服部香弥说道:“属下猜测大盗豕鸠很快就回来拜见主人,只要提防住左马介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照你这么说,想必斋藤道三打算大打出手了。”织田信秀声音阴冷,语气颇为沉重,低声咳嗽了一下,缓缓说道:“道三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顾信义把他的家主驱逐出国,我信秀为仁义而战,定要消灭道三。”斋藤道三略微顿了一顿,冲着服部香弥挥了挥手,声音显得有些疲倦,说道:“枫,这次辛苦你了,还望你任劳任怨,我信秀决计不会亏待你。”那个被信秀称作枫的女子俯身拜了一拜,轻声说道:“身为忍者自当为主人尽心竭力,况且刺探情报原本就是我们忍者的分内之事。”
“枫,你先退下去吧,一定要给我盯紧北田氏的一举一动,指不定北田氏会和斋藤道三联手来对付我。最近东海的今川义元也蠢蠢欲动,如果这三股力量联合一处,织田家就会在瞬间土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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