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夹着饭盒就可以看得出来。走到人群近旁,才知道,他们正在听电线杆子上边的扩音喇叭播出的刘兰芳的评书;播的是哪部书,没有记住。
翌年,岁末,我再一次出去要账。这一次我是和工业财务科的刘枕江一组。要账的路线是从鞍山出发到桂林、昆明、成都、自贡、重庆、武汉,最后是从上海坐船回到大连,饶了一大圈。
现在看,我们走过的正是旅游热线。旅游,在那个时代还是极其奢侈的事情,还没有如现在这样已经成为很多城乡居民消费支出的构成项目。我们那个时侯到了那些地方,只是欣赏欣赏风景,观看观看名胜古迹;并没有娱乐休闲的概念,更没有购物之类的场景。
这一圈要账的企业基本是军工企业和中央企业;都是些陈年老账。基本上是白跑了一圈,分毫账款也没有要到。临走的时候,头头们也说过,这些企业都是不敢得罪的横( hèng)主,让我们尽可能想办法,能要回来多少是多少。我们两个当然不敢懈怠轻忽。
这一圈,到了哪些企业,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到重庆铜元局尚有记忆。
进了铜元局厂区,蒿草丛生,在杂草之间,横七八竖地散落着闪闪发光的锥形筒状不锈钢单体部件,听说是喷气式飞机的发动机喷口。一个工人坐在两个摞起的汽车轮胎上,手里捧着一个大口径的搪瓷缸子,里边的茶叶堆积了少半碗;他正背对着太阳悠闲的品茶。整个厂区静悄悄,人迹罕见,没有一点生产的迹象。
好容易在财会室碰见一个人,我们说明了来意之后,那个人笑着说,“要账?没钱!工资都发不出去,哪有钱还债!”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一个人,看看我们,问道,“干什么的?”
“鞍钢来要账的。”原来那个人回答。
进来的人:“等着吧,部里什么时候拨款来了,发完工资,首先还你们鞍钢的货款。”
刘枕江:“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虎年大概没指望了。”后进来的人,说完,磨身出去了。
“还有别的事吗?”原来在屋里的那个人,笑嘻嘻的看着我们,很明显,下了逐客令。
铜元局是重庆最老的机械工厂,诞生于二十世纪之初。在抗日战争中生产子弹,为中华民族抗击日寇立下汗马功劳。解放后,是三线的重要军工企业。
我们所到的其他企业,大体上也是这种态度,一是工资还没发呢,二是等部里拨款,好像他们事先串通好了,口径是何其相似乃尔。当然,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有的大门紧锁,有的门卫告诉你,放假了。
由于没有占用更多时间进行要账工作,在各地方等车的较长的时间里,便有了机会看风景,浏览名胜古迹。虽然有自己责任在身的约束,内心里还是十分庆幸:能够利用这难得的短暂时间去看看久已企盼的、中学地理上学习过的、没有看见过的美景风情。
在桂林去了七星岩和芦笛岩。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岩洞奇观。洞里面灯光昏黯,洞中石笋、石乳等凡是人手可以触摸到的地方,无不留下人们抚摸过、光滑的印痕;低矮、狭窄的洞壁上更有火把烟熏火燎的污渍;这些并没有影响我观赏的兴致,倒是感叹先人们发现这些岩洞的久远历史。
到了象鼻山,由于当年干旱少雨,象鼻子周围已经露出了沙滩,人们可以随便行走在象鼻和象腿之间的圆洞之中。漓江上,去阳朔的船只停航,畅游漓江的美梦憾然破灭。
在昆明游了西山。从山下顺着平缓的山道,一直走到山的尽头,登上龙门,下面是悬崖峭壁,五百里滇池就在脚下。想不到老天造化如此神奇。
旅店边上是一个专卖过桥米线的饭馆。宣传板上写了过桥米线由来的故事,很是动人,也勾起了我们两个尝一尝米线的兴趣。过桥米线的高明、奇特之处是那一大碗不冒气的高温鸡汤,生肝片、生肉片、生鸡片都能够给你烫熟。可见昆明人有智慧,有创新精神,有口福。
成都是一个好地方,到了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天府之国的誉称立即浮现在脑海。要账之余,匆匆游玩了武侯祠和杜甫草堂。
有一件事情让我大开眼界。有一句话叫“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直没有吃透这句比喻的因果联系。我从小到大,所看到的卖开水的都是大茶炉烧水,茶炉上方有两个汽笛,当汽笛发出“呜呜”鸣声,水就烧开了,就可以沏茶或是灌暖壶。不存在提不提水壶的情形。
在成都的那天,正赶上“骡马大会”(集市)。会场的一角人们在喝茶。烧开水的炉子是一个大约一米高,几米长,可以成排摆放几十把水壶的大炉灶。服务员不断地从炉灶上提下水已经烧开了的水壶,为喝茶的人沏茶续水。看了这个场景,令我茅塞顿开,原来,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出处。此情此景,让我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古人让我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从成都去自贡,坐火车在内江下车,再坐一个多钟头的汽车。下车第一眼看到的是市区高处的采井盐的井架;还有肩上担着两大竹筐装着雪白食盐的挑夫。
要账没要着,跑到恐龙博物馆里看了看巨大的恐龙化石骨架。真难以想象,地球上居然还有过这么庞大的生物存在!
在自贡吃了闭门羹,我们两个没有停留,赶上一班汽车,回到了内江。在内江去重庆等火车时候,我们两个在火车站旁边的副食品商店看见卖橘子。商店的橘子是凭票供应当地居民,每人(或许每户)二斤半。看着黄灿灿的大橘子,十分眼馋。我对刘枕江说,“听说内江的橘子是四川最好吃的橘子。若是能买点就好了。”
刘枕江:“要不跟营业员说说,买点?”
我:“试试?”
“同志!我们是外地出差到此地的。看到你们这里有这么好的橘子,真想尝尝。不知道能不能卖给我们点。”刘枕江凑到一个营业员跟前,笑嘻嘻客气地跟人家说道。
这个营业员看看其他几个人,说了一句我们听不懂的当地话,有一个营业员点点头,然后,这个营业员对我们说,“行,卖给你们二斤半。”
我们两个向人家诚恳热情地致谢,之后,急不可耐地扒皮吃了起来。在我的记忆中,大概有好多年没有吃过橘子了。
到了武汉,要账的最后一站,还是一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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