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准备起来了,打量了他二人几眼便问道:“来看看,爷这身儿齐整不?”
两人先是愣了下,都没想到林微还有这么一问,于是过来装模作样的给他整整衣领捋捋衣襟,江南便道:“很是齐整呢,爷只管去吧。”
林微来到正堂外,隔着门帘便听到里头有人在说笑,门口的小厮见了他便忙打起帘子,扬声道:“微少爷过来了。”
林微进了门并不胡乱打量,只眼角余光看到客位上坐着个年轻男子在喝茶,便走到林海跟前问礼,林海点点头道:“微儿,去见过先生。”
果然是。
林微转身走到那人面前,这才抬起头来,不过刹那却是呆住了。
眼前之人一袭月白色长袍,腰束檀色暗绣穗花玉带,腰侧缀着一枚莹润的双龙戏珠青玉佩,身量修长体薄腰纤,水眸点星飞眉若黛,举止隽雅贵气天成。
男子悠然扬起眸来,对着林微斜斜勾起一个唇角,惫懒一笑。
林微只觉得一阵齿冷,强自镇定的对他恭敬施礼,躬身道:“林微拜见先生。”
男子并不作答,待林微顿了数息方虚抬了下手,声线清冷的道:“好了,抬起头给先生看看,嗯,看着就是个有出息的。你伯父说你只学过启蒙,四书五经的都不曾念过,如此我就简单的考校你一番,先背一遍《弟子规》吧。”
林海:“……”
林海并不曾想过会把这位主请来,只是他想着林微到底不小了也不能耽搁太久,这几日自己便多处打问也托相交不错的友人一道寻访,想着到底问寻的人多了说不得便能遇到合适的。竟不想那杨知府日前便跟他说,这位爷偶然听说了此事便极有兴致的自荐要来,两人自然都不敢说什么,林海这才一大早的便奉了重礼往知府府上去了一趟。
林海觉得这位爷之所以毛遂自荐,该是因着自己好歹考出来个探花,所以便说林微虽然四书五经尚未习学,然而启蒙还是不错的,自从来了扬州极少出门,一日日的在书房里钻着。想着说的好听点,好歹先把人哄骗了来,机遇难求嘛,到这时林微便是功课上叫他失望,看着机灵又敏慧说不准也就含混的答应了。
却说这是哪一位?
便是前头在姑苏时,与林微在大街上撞了个满怀的男人——当今皇上的亲叔叔,睿亲王徒晏,表字青禾。
这徒晏虽然刚二十出头,在朝堂上名声也不大好,脾性懒散又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不说今上了便是上皇都拿他极是头疼的。然而此人却是有一个优点,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尤其是天文地理无能出其右者。自上皇主位以来福建沿海一带倭寇便一直猖獗,当地军民整整与之抗争了二十多年,攻则退撤则来真真叫当政者伤透了脑筋,直到在上皇退位前两年才放了徒晏过去,而这位主送了当今最大的一份礼便是两座倭寇海岛,可谓是上得战场下得朝堂。
林海觉得他应该引了徒晏问点别的,刚咳了一声想要打个花呼哨,却听得林微那稍显稚嫩的声音已是响了起来:“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林微一边默背一边暗暗侥幸,这也幸亏是《弟子规》,若是要叫他背百家姓,估计他这次要现眼大了。
林微一口气背诵下来,停下来后堂屋里已是落针可闻,这二人都是知道他底细的,徒晏记着那一摸之仇本是故意寻衅,却都不曾想到他竟真的默了出来。
徒晏脸上微微显出愕然之色,瞥眼去看林海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便含混道:“记的倒是清楚,可能释解一二?”
这么小心眼的先生啊,却不知以后的日子要如何过了,然而林微不知这人底细,林海对他又这般恭敬,大清早的亲自去请了来坐馆,想着到底不能因着那点小事便推了,倒叫林海对他相看偏颇。于是只得又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再尽量白话的解译了一番,才终于被放过了。
徒晏点点头,满意的对林海笑道:“讲解的却是不错,如海兄教导有方啊。”
林海暗暗舒口气,知道这是应下了,也便笑道:“愧不敢当,微儿刚到府上不过几日,衙门里又不得清闲,实在不曾指点过他,不过是任他自己看书罢了。”
林微暗暗打量着徒晏,总觉得这人便是冲着他来的,然而他身无长物家徒四壁,实在没有值得惦记的东西。而此人竟跟了他一路从姑苏到维扬,还能找到林海府上来,实在惊悚。看他一身锦衣气派不俗,到底惦记着他什么?
徒晏又随口问了林微几个问题,便大度的挥挥手叫他可以退下了,只道:“明儿个早些起来,以后便跟着我念书吧,过得几年再考个探花出来,你们家也便算得上一门清贵了。”
这话说得实在不像,林微暗暗去看林海,见他竟是毫无反应,便躬身告扰退了出来,至此已是满心狐疑了。这人身份只怕不简单,林海乃是朝中重臣,而他那口气丝毫没有顾忌,年纪轻轻的便骄横至此,定是非富即贵,怕是日后再没人能给他做主了,这好日子真是到了头了。
林微觉得当日真是手贱呢才去招惹他,弄得这都找上门来了,不至于以后叫他负责吧?其实……负责也是可以的,等他长大了再好生的调=教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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