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门外是一个小型的园林,正对着房门的是一条竹林小道,小道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池塘,依稀可见池塘里有几尾漂亮的鲤鱼在游来游去。
沿着小道走去,来到一个院落,看到凌乱地摆在空地上的斧头和木墩,还有一旁零落的几块木头,看来是劈柴的东西,好奇的走上前研究了一番,拎在手里试了试,不是一般的重啊。
“吱呀……”房门的开启声从一旁的房屋里响起。
不知道是因为做贼心虚,还是因为没有真正接受这个新身体的身份的原因,在听到声响的第一瞬间,林沅清就躲进了一旁的大树后面。
从房里走出的是一个穿着破烂,而且异常瘦弱的小孩,大约8、9岁的样子。那个孩子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但是眼里却是灰暗一片,毫无神采。看到他费力的拿起那把沉重的斧头,咬牙劈柴的样子,林沅清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疼。
又是那种熟悉疼痛袭上大脑,这次林沅清已经开始适应这种疼痛了,他总算知道了这个小孩的身份。
是他的二儿子,福府的二少爷福尔泰。然而这个孩子的身份跟小时候的福伦很像,不,甚至更糟,尔泰虽然是福府的二少爷,但是他的额娘陈氏不过是一个婢女,当时还颇受宠,但是在尔泰6岁时因为偷人被他和福晋捉奸在床,陈氏因为□败露选择了服毒自杀,留下了她唯一的儿子,也是从那时起,有人怀疑尔泰不是他的亲身儿子,本来这个身体的本尊是不相信的。但是谣言传的越来越广,府里越来越多的人都说尔泰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连带着本尊也越来越觉得这个谣言是真的,对尔泰也越来越不待见,甚至到了最后漠视的地步。没了娘的疼爱,又没了爹的依仗,福伦的福晋也不是个大度的人,见尔泰不得他的喜欢,就暗地里使坏。尔泰一个刚满6岁的孩童懂什么,府里的奴才们都是一些会看脸色的人,知道这个小主子不得宠,还有谁会认真地照顾他,所以,尔泰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辛苦。如今尔泰已经10岁了,但是看那小身板,估计连8岁的孩子都比他壮实。更别提林沅清一直尽心照顾的小包子了,从小都是肉肉的,软软的,每次比赛跑步都能拿第一呢。
想起小包子,再看看不远处那个还在费力劈柴的小小身影,看着尔泰跟小包子相似却又无神的大眼,林沅清突然一阵心酸,也许是这个身体的父子天性,也许是他对小包子的思念太甚以致对同样身为小孩的尔泰感到同情和爱怜,说他博爱也好,说他感性也好,总之他冲动了。
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冲出去夺过了尔泰手中的斧头,把这个瘦弱的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嘴里还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分不清是对谁说的,尔泰?还是小包子?
不论是对谁,林沅清都决定了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这个身体的亲身孩子,都跟他没关系不是吗?他只是一缕孤魂,他没能参与小包子长成少年的阶段,他希望他可以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这个孩子得到幸福。
“阿、阿……老爷!”耳边传来孩子稚嫩的声音,满是惊讶和恐惧,林沅清感受到尔泰瘦弱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微微地瑟缩着发抖。
“阿玛,叫我阿玛!”轻轻地抬起尔泰耸拉着的脑袋,正视他的眼睛,林沅清用自己认为的最慈爱的目光看着他,温柔地说道:“尔泰,你是我的孩子,阿玛对不起你,让你吃苦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能原谅阿玛吗?”
林沅清眼含期待地看着尔泰,语气里满是愧疚和心疼。
尔泰的眼睛始终不敢对上林沅清的,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隔着布料林沅清都能感受到尔泰的瘦弱,简直没有半分肉,这个发现让他更是心酸。
“尔泰,阿玛的尔泰,对不起,阿玛对不起你。”看着看着,眼前突然浮现了车祸晕倒前的那一眼,他的小包子,长大了,但是眼里深深的孤独也狠狠地刺痛了他。
“阿玛,不哭!”一个软软的小手摸上脸颊,林沅清方回过神,只见尔泰愣愣地看着他,小小的手指尖安静地躺着一滴泪水,此时他才感受到脸上的凉意,他竟然不自觉地流泪了。擦净脸上的泪水,扬起一个温暖慈爱的笑容,林沅清握住尔泰的小手,小手刚开始还有些挣扎,然后归于平静。仔细观察手心里的小手,这哪里是双孩子的手,上面满是狰狞的伤痕,有烫伤的,有刺伤的,甚至还有鞭痕,眼眶又有了灼热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勉强自己露出了一抹微笑,心里下定决心要待这个孩子更好。
“尔泰,原谅阿玛好吗?”
半响,尔泰和林沅清对视半响,眼神由惊讶恐惧、委屈渐渐变得坚定和信任,缓缓地,他点了点头。
终于点头了,那种为人父的感觉又回来了,林沅清大喜地抱住尔泰,狠狠地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显然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的尔泰羞红了脸,样子很是可爱,激的他又吻了一口,尔泰想躲又不想躲的样子让林沅清哈哈的大笑出声。
“阿玛……”尔泰羞涩地扭捏道,脸也越来越红,大大的眼里滚动着泪水,然后落下。
看到尔泰落下的泪水,林沅清心里也是一阵心疼,轻柔地用手擦拭尔泰脸上的泪水,泪水混合着尔泰脸上的灰尘,越擦越花,最后成了只小花猫。
“看你,像个小花猫似的。”对着这张花猫脸,林沅清压下心酸,勉强笑道。
这是一幅多么有爱的画面啊,父慈子孝,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然而,就是有人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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