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能对患者过于热情也不能过于冷漠，否则容易诱发患者的移情或者阻抗。李医生目光柔和，脸上肌肉放松没有应酬式的微笑：“晋刑，先看看你的检查报告吧。”
晋刑闻言只得把右手从桌子下的左手中抽出来，有些颤抖地掀开第一页。他的目光先落在“精神病史”一栏，上面写着3003年12月4日确诊为表演型人格障碍患者，接着跳过“服用药物”、“患者主述”等长长的诊断报告，翻到最后一页：表演型人格障碍从中度转为轻度，诱发精神分裂，主要表征为双人格分裂且第二人格独立。
晋刑很想把这本报告书狠狠摔在地上，但是习惯于人前优雅得体的他实在做不出如此粗暴无力的动作。
“其实，你可以按照内心的想法暴跳如雷，骂我胡说八道，或者把报告摔在我脸上的。”
晋刑右手捏着书页，左手在桌子底下握成了拳，极力克制自己，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医生。
“肌肉放松训练。”
李医生的话打开了晋刑的记忆，在李医生的指导下，这种训练他这九年来做过无数次。虽然这次有些难，但是晋刑努力几次后，握紧的拳头还是慢慢松开了，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
李医生见状说道：“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保密权。你今年28岁，已经成年，有权选择是否将此事通知家人。”
晋刑想起19岁时因为自己全家鸡飞狗跳的模样，有些生硬地回道：“不要。”
李医生把手中的笔放下，缓缓说道：“好的。那么从法律角度，根据《精神障碍患者人权法》第五条的规定，你现在有十个法定工作日的时间思考是接受治疗还是维持现状。接着我从医学专业的角度解释一下这两种情况。人格分裂目前是精神分裂大类里较难治愈但也是愈后较好的病种，而如果你选择维持现状，有三种可能，分别是你与他共存一辈子、你与他有一个消失以及产生更多的人格。但是如果你不能绝对控制另一个人格，他有可能会自残或者攻击他人，你都听明白了吗？”
晋刑沉默不言，没有谁能在听到这样的消息还能镇定自若地告诉对方自己选择什么。
李医生也不催，半晌后，晋刑开口道：“李叔叔，我不知道。”
“现在我是李医生，你有十天的时间可以考虑，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是否听明白了。”
晋刑点点头，他觉得现在脑子不够用，连开口说话都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情。
“既然你都明白了，现在我作为李叔叔跟你聊几句。”李医生原本坐直的身子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晋刑受到他的影响也将背部靠在了椅背上。
“小刑，如今患各种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的人越来越多，根据近几年的治疗案例，平均只有8%的治愈率。而不接受治疗的，65%有一方被吞噬，34%分裂出更多人格，只有1%平安共存一辈子。之前为了治愈你的表演型人格障碍，你就服用了一些精神类药物，体内应该有了一些抗体，而且两种疾病一起治疗容易产生药物拮抗。我已经模拟测试过了，你几乎无法接受治疗。因此，我打算，请你的父母帮忙。”
晋刑猛地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盯着李医生。
“听我说完。”李医生的笑容有着安抚的意味，晋刑放大的瞳孔缩回原状，但没有再靠在椅背。
“你的父亲是出色的机器人芯片开发师，而你的母亲是优秀的生化人研究员，他们已经研发出一种除了大脑由芯片控制，其余身体结构与人类一模一样的生化人。不过制作这种生化人成本非常昂贵，只有极少数人能用得起。当然你父母作为研发团队的核心成员，国家应该不会吝啬一个生化人。如此，生化人会保证你的安全。”李医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润润喉咙笑道，“不知道小刑有没有看过一部很老的片子，叫做《美丽心灵》？它讲述了一个精分患者因为爱情的力量获得巨大成就的真实故事。真希望你现在有这样一个伴侣，那我也就不需要这么麻烦用上生化人了。”
听李医生分析到现在，晋刑也慢慢接受了事实，他的脑子终于重新运转，慢慢把李医生说的话消化掉。
“谢谢李叔叔。”晋刑重新带上得体的微笑，耸耸肩道，“您也知道我目前无法接受睡觉时身边有陌生人类的气息，这让我忍不住想要摆出完美的睡姿，然而那样我就睡不着了。”
李医生点点头：“所以我才想到生化人。只要有人一直在你身边，在你自残或者伤人的时候阻止你，我再协助你慢慢占据身体的主导，总有一天会好的。”李医生直接忽略了那和平共处1%的可能性。小概率事件可以期待但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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