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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骨的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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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刻骨19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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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应发生时一切定格——图像被暂停、切割,大幅大幅占满屏幕,台前幕后数以百计的工作人员,夜以继日达半年之久的呕心之作就在这个瞬间坍塌而下——

    很多工作人员甚至来不及躲开镜头,就流下了狼狈失措的眼泪,这是他们的心血,原本信心满满地捧到观众面前等待盛赞,今天却等得这么一个结果,他们如果地抓狂与崩溃都是人之常情——

    樊宇已经被第一时间送到了医院,而在他之外面对最多记者‘长枪短炮’的就无非是他的女搭档兼绯闻女友——秦宁。镜头下,她忍着猩红的双眼,咬住牙关想要发泄嚎叫的冲动,冰冷着一张脸,什么神情也没有,什么言语也没有。

    只有眼里的气恼与憎恨宣泄无遗。

    …………

    “秦小姐,听说这出剧你们已经排演了将近半年,其中男主角樊宇也是您极力推选给剧组的,今天出了这样的问题,剧组方面现在怎么说呢?”

    “这次樊宇的失常表现是不是会搁浅你们的演出计划,剧组是准备延期再演呢还是计划重新找合适的男主角顶替他的位置?”

    “秦小姐,关于您和樊宇的传闻一直都没有停歇过,有报纸称其实他就是借您名气来提升自己地位,更有传闻樊宇在演出前几日还与其他有夫之妇约会,对于他这次失常,会不会跟你们的感情纠葛有关呢?”

    …………

    戚戚杂杂的人堆里,秦宁始终铁着一张脸,嘴唇纹丝不动,只有背景的声音轰隆不断,就连荧幕前的雨濛也完全被他们的问题搅浑了头绪,太阳穴麻麻地跳,她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单单樊宇不能演出那么简单,牵涉到眼前的人和事,已经完全陷入了另一个僵局,一个更无可挽回的僵局。

    直到耳后传来李姨打碎碗碟的声响,雨濛才从新闻事件中回过神来,面前的郑谦仍然悠闲自得,本来这件事就是他一手操控,他甚至已经掐准了时分秒,自然是见怪不怪。

    而另外两位旁观者,则都被这个游戏吓到了,雨濛看了眼连手都仍在颤抖的李姨,想,难以接受他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人之常情。

    雨濛清楚,这一次,郑谦与秦宁的关系算是彻底崩了。

    他只在乎自己报仇的快感,已经把从秦宁处获得郑敬去向这一条路堵地死绝。

    母子俩如此地互相仇视,互不低头,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

    郑谦毁掉秦宁如孔雀羽毛般华丽眩眼的爱情,秦宁也割裂她与他们兄妹的最后一丝感情牵绊。

    以后或许连陌生人都做不成,他们甚至是仇人。

    他自负地坚信,凭自己的力量就算挖地三尺都能找到穆遥奇同郑敬,他痛恨秦宁、樊宇如同凌霄花一般‘居高临下’地蔑视,他不会再去相信这是寻人的最后一条路。

    但是雨濛还是心存最后一分侥幸心理,翘了课匆匆赶去西林文工团。

    前门已经被各路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只得绕道从后门进去。

    沿着经久不用的楼梯往上走,恍神之间竟行至二楼处瞟见三楼的拐角处有秦宁倨傲的身影,她一人背身而站,眉目如画,面色却冰冷如凿,修长的身子一动不动。

    而此刻站在楼梯风口处的却不止她一人,另外两个身影她只觉得熟悉,只是始终背对着雨濛,她看不真切。

    直到听清那个哭声连连的乞讨女声,她沉缓的步子彻底僵住:是李姨和齐正容!

    “求求你了,小宁,看在我们当年的姊妹情分上,你就告诉我小敬的下落。他们兄妹也只是因为太爱你才会忤逆你,我替阿谦向你道歉了,我求求你了,你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生母不亲养母亲,你就当可怜可怜这两个孩子,原谅阿谦好不好?我给你磕头了,我求求你了——”说罢泣不成声的句子,真的矮下身子对着秦宁下跪,额头猛磕水泥地阶上,一声想过一声,一旁的齐正容怎么都拦不住她,她仿佛只在意秦宁的答案,其他什么都是次要,甚至自己额头渗下的血、甚至自己的生命。

    “阿姨你快起来,你心脏不好,不要这个样子!”雨濛就直直地站在他们三人身后,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的举动,他们却未曾感觉到身后还有他人的站立,他们都已经在这个事件中深陷,无法自拔。

    “绢文,你不要再求我了。当年的我和他的感情就是你的自私一手摧毁,你以为你自己得不到的幸福,施舍给我我就要对你感激涕零么?你错了,我恨你这份施舍,我担不起你留给我的这份责任。对这对兄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已经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上,答应你不告诉他们真相,这样又有什么意义?互相折磨而已,你害怕他们不肯原谅你,那凭什么要我承担他们所有的责怪呢?我没有欠你们的啊?”秦宁抽出被苍白的手指全力攥住的裤腿,冷冷地提出步子,俯睇了她一眼,如怜悯可怜虫一样。

    “不——”被挣脱的双手又再一次扑上前去抱住她,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揽住她,“不,不是这样的,小宁,当年你答应我的不是这样的,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阿谦和小敬的,你答应我会像一个母亲一样地宠爱他们的,因为这样我才舍得离开这两个孩子的,你说他只爱你一个,只有和你在一起你们才能成为幸福的一家四口,是这样我才离开的,可是最后我的两个孩子都被你伤成了什么样?你当初答应过我的话呢?你没有资格出尔反尔的啊?”

    她嘶哑地唤住秦宁,悲恸到发狂,一声比一声急促,齐正容竭力地搀扶起她,她又一次一次地软下身子,终于急促地呼吸声淹没了她所有的言语,她只能死死地瞪着秦宁,用最后的毅力去追那个答案,誓不罢休。

    “阿姨——你不要这样,我送你去医院——”齐正容喊,一个大男人,哭得如此悲切。

    雨濛终于再也站不住了,飞快地冲上前,揪住秦宁地衣领:“快告诉李姨,小敬在哪里?你没有资格霸占小敬给的那份爱,你从来都不配做一个母亲!”

    秦宁绝望地望了一眼血色褪尽的李绢文,她们曾经是多年无话不谈的好友,没想到还是走上了这条绝路,她黯然闭眼,点了点头:“我告诉你们,快先送她去医院吧——”

    褪去青涩后,是一场碾转成灾的爱情纠葛,绵延了二十余年,终于熬成了一段不成曲不成歌的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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