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情的。
于是我说:“知道了,也替二夫人瞒着?”
他的脸上略略有些挂不住:“二夫人是我祖父的副官之女,我母亲未嫁来时便已经许配给我父亲的,只是我母亲是公主,才让她做了侧室。”
“因此你觉得对不起她?”那云远晨也未免太优柔寡断了一点。
他摇摇头,说:“那些下人又何辜,只是云家毕竟不是我做主,我父亲也更加信任她一点。他还常常赞赏她治家严谨。”
云肃那么个大将军,战场上叱咤风云,却连枕边人都看不透彻,我不禁叹了口气。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顾及你的父亲呢?你身为军人,却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怎么保家卫国?”我继续说。
他的眼睛突然变得亮闪闪的,却有很快黯淡下去。
“我只是想让我父亲高兴。我母亲去世的时候对他打击很大,我只是……”他抬起了头,不再垂着眸,却只是一个劲儿地向上看着,目光在狭小的房间里游移。
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我才想起这一世的他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成日生活在军营里,为了让他父亲高兴无休无止地训练,甚至休沐都不甚回家来的少年而已。同龄人或许已经成亲生子,而他的身边只有军营里的黄土和汗水。
嘉萌的早逝带来的影响太多,她的离开不仅让碧姝凭借着一张和她几分相似的脸进入云家,也让她的儿子云远晨成为了一个足够优秀却在感情上极为懦弱的人。
司命的这一招倒是很高明。
我意识到他并不是那个长我三千岁,在北冥无微不至照顾我的封泽,也不是已然四万岁,修行路上见过太多生死,磨平太多锋芒的洪迟,他只是云远晨,他同苏寒,虽然是洪迟的一世,却皆是自己。
于是我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听见我自己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深刻地暴露了我的年龄。他不再言语,想来嘉萌的逝去和云肃对他的要求在他十七年的岁月中烙印太深。
嘉萌倒是好命,虽然芳魂早已投入轮回,却依然得到丈夫亲子的惦记。我不禁想起了那个不知所踪的红珠。
心底又是一阵叹息,长得那么相像,究竟是好是坏。我同红珠,封泽与洪迟,甚至嘉萌和碧姝,一张相似的脸究竟能藏多少剧情。
云远晨见我闭上眼,便不再打扰我休息,轻轻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便起身走了。
行至门口,才将推开门,却又回头对我说:“此事就此压下吧。纠缠对你与她皆无好处,我想,待得时机成熟,再一并作清算,倒也无妨。”
这话说得,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时机何时才算成熟,这又没个准的。
我闭着眼不发一言。
他不能帮我讨回这个公道,我还能指望谁呢。
我发现我自己的束缚也很多,那些条条框框——若是自行报复,燕燕已死,我的行踪被天庭发现会怎样;若是控制不好力道,死伤了人,天庭再次降罚会怎样,上次有司晷金乌顶替,下次不一定了;若是……
被厚厚绷带缠住的手掌没办法握拳,浑身上下的力气皆被抽空。
我动了动身子,终于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谁都有太多限制,谁都不自由。
我早就不是那个一万岁不到就在落遐山里四处撒欢儿跑的日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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