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到近天明才堪堪睡下,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我正想着怎么没人来叫我,拄着竹竿出了门,却听见院子里洗涮的声音。
我忙道:“嫂子?衣服放着我来洗吧?”
在阿牛家十多年,家务全是我包揽的,好让阿牛妈有时间出去打打零工。
却听到阿牛怯怯的声音:“姑姑是我……”
我一听顿时疑惑:“阿牛?你在这院子里洗衣服作甚,给姑姑,我给你到河边去洗。”
他却不语。
我有些心疼。男儿家哪有自己洗衣服的,何况是这大冷天。于是便拄着竹竿向他那处摸索而去。却听得九幺在旁边没好气道:“让他自己洗!”
“九哥,这是怎么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牛却羞涩道:“姑姑,别问了……”
我更加迷惑。阿牛从小到大还没有事情瞒着我,他这般奇怪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于是我继续问九幺:“到底怎么了?”
九幺哼了一声,不答话。
阿牛急了,直跺脚,把衣服揉的哗哗响:“姑姑你别问了嘛!!”
这两人今日着实奇怪。我摸索着到九幺身边,扯过他道:“九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他又是短促的一哼,抚开我的手。
阿牛越发吃慌,急急忙忙喊道:“九叔——”声音里竟是浓浓的哀怨与请求。
九幺哧了一声,越发没有好气对阿牛道:“好好把你弄脏的地方都洗干净!”然后拂袖离去。
我忙拉住他的衣袖,但他的速度太快我又看不见,不小心一个趔趄。
“你!”九幺连忙扶住我的肩膀。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便拉着我出去了。
留阿牛一个人在院子里洗他弄脏的东西。
走到门口,我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把阿牛怎么了?”
相处了那么多年,我知道九幺有些轻微的洁癖。这是望族公子都会带上的习气,家里有人打理所以看不惯乱糟糟脏兮兮的东西。
“没什么,他不过是男人了一把。”
我愣了一下,刚才是闪出来的念头是:阿牛和九幺打架还把九幺打输了?
但是明显不对。九幺就算刻意压制,肉体凡胎的阿牛又怎么打得过他。
感觉九幺的身上聚集着一团低气压,我蓦然明白过来了……原来,竟然……
我欣慰地叹了一口气:“阿牛总归也会长大的,昨儿个想必是梦见了郑小姐了吧。”
九幺却看着我不动,似是要在我脸上钻出一个洞来:“你懂什么,他梦见的……”
嗯,在九幺的眼里我应该是不懂的。
但是在成为女身之前我一直是按着男儿养的,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于是我便云淡风轻一笑:“何必发那么大火,难不成你也喜欢郑小姐?”
他听了,把头扭过去。“呵,”语气里颇为自嘲,“到底你们不是亲生姑侄。”
我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只觉得听了怪不舒服,便道:“九幺,我与阿牛的渊源,你知道的不多。”
他说:“若他是个普通凡人,倒也好,可是他不是。阿姑,我只是想让你去夕峡看看。若只是让我等他这一世,你看他看腻了,就跟我回去,我可以等,不过是一世的事情。但是若是他历了劫,天庭知晓你护他,不肯放了你,你要去夕峡城,又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我知道九幺事事随我,甚至把两千年的修为交到我手上,不过是为了让我去夕峡城而表示他的诚意。他很多地方与我有些相似,他也曾推心置腹地和我谈过,希望我去夕峡城一看。我们两个都对我们内在的联系感到好奇,但是这份好奇对我来说远没有洪迟重要。
因为渡劫一事瞬息万变,而去夕峡城,不过是一项消遣罢了。我虽然好奇,但是十九万年的囚禁已经磨平了我的棱角,就算我调查出了我与夕峡城,我与九幺有什么渊源,那又会怎样。或许说我潜意识里根本没觉得这个渊源有多重要,毕竟若是有什么联系,也是十九万年前的事情了,接下来的岁月我都是囚徒,完全没办法和魔界发生什么关系。
但是对九幺就不是这样了。
至少在他的言谈举止中我可以看出这份渊源很重要。
不然也不会那么事事依着我。
毕竟是小辈。我默默地想。
九幺在我面前一直是很恭顺的,他似是极懂我,一举一动都能满足我二十万岁老人的自尊心。方才他说了一席话,自觉失言,默默了半晌又补充道:“阿姑其实无妨,我真的能等。只是你答应过我,要去夕峡城。”
言辞恳切,我琢磨着琢磨着竟然听出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莫不是年纪太大母爱泛滥了?这两日见谁都觉得他在与我撒娇。
我正了正容色,摆出了老人家的姿态说:“既然答应你了,自然不会失约。”
他似是有些放心,却又不是完全相信的样子。
我不好在小辈面前发什么誓,这样做太没有面子,便拄着竹竿慢慢往回走,想给他留个令人深思的背影。
阿牛的父母却在此时从邻居家回来了。
阿牛的父亲在郑家做事,察颜观色的本事一流,看到九幺面色凝重站在门口,我一眼不发走进门去,便猜想发生了什么事情。
奈何由于他常年不在家,与我和九幺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便捅了捅阿牛妈。
阿牛妈会意,拉了九幺的衣袖就进门,一边说:“怎么杵在这里不进去?”
我敛了敛情绪,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转身道:“只是对这里有些感情,不忍回去罢了。”
阿牛妈知道我在指什么,相处了这么久,她一直是把我当妹妹看待的。但是就算九幺在人前惯着我,保证“小妹若是不愿意走,我不强求”,我终究还是要离开他们。
她的脸色想必也有些垮,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语塞。
我便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现在阿牛也长大了,凡事也不需要你与大哥操心。我同九哥回去,也了了一桩心愿。”
说着便走到了后院。
阿牛仍在奋力洗他的东西,九幺在阿牛父亲的耳旁说了几句,他父亲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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