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有一只大手托起我的头,清凉的液体流进干裂的嘴唇,顺着红烫肿胀的食道一路下滑,到达好像有火在焚烧的身体内部。
水……我动了动,咽的急了些,被呛住。靠在我唇边的杯沿离开了,我有些心急,还没喝够,但身体完全罢工,一动不能动。这时我感到托住我后脑的手抬高了些,有东西压在我唇上,清凉的液体再次流进我嘴里,只是缓了很多。
最难忍的干渴得到解决,我被放平,有一个柔软又稍硬的东西垫在我头下,暖暖的让人放松,大脑不清醒的我很快再次陷入昏睡。身体的病痛让我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我听到尖叫和枪击的声音,有人在对话,有大风的声音……但一切好像都隔了一层玻璃,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我好像被抱了起来,行动中牵扯到伤口让我不自觉疼的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很快被改变了姿势。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直环绕着我,我像回到母亲怀中,身体浸泡在羊水里。如果从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还是一个受精|卵算起,那十个月,大概是人的一生最轻松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进食也能靠母体提供的养料维持生命。那的确是最轻松的时间段了。
我的灵魂好像和身体脱离,有触觉,却感觉不到疼痛。我被放进十分松软的被褥里,有冰凉的机械在我身上滑动,最后是冰冷的针尖刺进手臂,有冰凉的液体被注射进身体。
这回是真的沉睡。不知过去多久,我再醒来时,身体因为睡了太久而乏力。肩膀的伤口已经重新处理过,包扎的很好。房间里有淡淡的消毒药水味,手背上还扎着输液管,床边的高架上透明的玻璃瓶里药液还剩小半瓶。膀胱涨的厉害,昏睡的时候不知道输了多少液,居然还装了导尿管……我嘴角抽抽。重生之后,我稍能动就让医生把这东西拆了。
枪伤在右肩,我伸着左臂摸索:床头应该有呼叫的按铃……找到了。拇指按下去,我等医生来。木门被推开,我有些吃惊:“老大……你怎么来了?”
“你没有按铃?”叶翔皱眉。
“按了……”
“什么事?”
“叫医生来吧……”
“有什么事非得医生做?”
“……”
“说。”
“我想拆导尿管……”
叶翔的眉皱得更深:“你能下床了?”
我咬牙:“差不多——可以了。我不习惯这个东西。哎,老大?”
“别动。”叶翔掀开被子一角,弯下|身动手做些什么:“好了。还有什么事?”
“……我想上厕所。”明明是第一次做,叶翔的动作却十分熟练利落。“还是叫医生来吧……”
“难道我连扶人上厕所都不会吗?”
“……”
厕所里。
“怎么还不出来?”我实在习惯不了叶翔板着那张漂亮的脸说出这种话来,很崩坏……
“你不会还要人吹口哨吧?”叶翔说这话的语气仿佛是说“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被你看着,我、我出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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