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苦海的好机会,我身体肥硕,却没有足够尖锐锋利的爪牙,何苦还要回到海里去。何苦。
这三年青帮发展成什么样子,叶翔又成长到哪一步,我做梦都想知道,但不能去。林家大院和我遗体埋葬的墓园,那不是林树能靠近的地方,也不是林树该靠近的地方。
这样想来,我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宜海市医院。我想去看肖莫。
上辈子我心目中分量最重的三个男人:一是生我养我的老爷子,一是我默默恋慕的叶翔,还有一位,就是始终毒舌却关切我的好友,肖莫。
肖莫年龄和我相当,曾经是一位大学教授,后来因病辞职,一直住院。他是遗传性心脏病。发现的早,初期的时候住院,他存折上钱又足够,很快就把病情控制下来。只是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离开医院,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
肖莫一直是高贵漂亮的,固执的把自己保持在一个美丽的状态,我取笑他就像一只风骚自恋的狐狸。可那时候,倒在我怀中的他,却是面色惨白,像是被信任的猎人一刀刺进了心脏,濒临死亡。
我不敢问他去了哪里,只是带他去了宜海市最好的医院。肖莫比我还要高2公分,180公分的他却浑身汗湿,像小孩子一样躲进我怀里,让我都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肖莫这往病床上一躺,就再没下来过。他的身体彻底坏了,不到而立的青年,心脏却衰竭如垂朽的老人,冰冷,没有活力,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跳动。
后来,和肖莫谈话的时候,从断断续续的信息,我也知道了一些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我气愤不已:那个人怎么能这样伤害你?!他凭什么这样伤害你?!
凭什么……凭我爱他。爱一个人,就会渴望两情相悦。这就是把自己的心交到对方手上,你怎么能指望别人像珍宝一样爱护它呢?对你来说是维系生命独一无二的东西,对别人,却可能只是负担麻烦,所以弃之敝屣。
我气恼:你还爱他吗?
肖莫思考了很久,还是点头。他一向敢作敢当。就是明知前面是枪口,撞上去会流血,他也会直走。从这点来说我们的性情倒是惊人的相似。
只是我比他懦弱很多,有时候宁愿维系一个美好的假象,而不是掀开布帘直面惨淡鲜血淋漓的事实。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我自欺欺人,因为别人不屑于欺我。
我气极:那人有哪一点好?
肖莫看了我一眼,淡淡反问:叶翔又有哪一点好?
我想说:叶翔身手好,长得好,能干又稳重……但看着肖莫静如死水的眼睛,我舌头仿佛打了结,白色面皮上是遮不住的羞红。肖莫是最了解我的人,这些话,骗不了他,甚至骗不了我自己。
我见得的人不说很多,其中身手好,长得好,能干又稳重的人,符合条件的也不止叶翔一个。可我就是喜欢上了叶翔,偏偏是叶翔,只有叶翔。
肖莫说,这就是劫。躲不过,只能生受。哪怕头破血流。哪怕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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