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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烂泥也想扶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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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重生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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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这是教我念书的先生念过的一首诗。当时我十五六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哪里深切明白字里行间的悲痛,只是受先生沉重的语气影响,觉得这短短二十个字无比沉重,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很快沉底。

    之后没多久,我就听到了管着海关那边堂口的老邵的死讯,我有一些诧异,还有一些遗憾。

    老邵是老爷子手下的人,当年跟着老爷子闯出来的,一直对陈家忠心不二。按理说,我该叫他一声“邵叔”,但他坚决不肯受,只让我叫他“老邵”。老邵的年纪不小,接他班的手下也已经培养出来了,那是他最后一次去海关交易,谁知道就一去不回了呢?

    之前那么多次都没事,偏偏在他即将退休颐养天年的时候,警察接到消息,交易的人突然反水出击。

    老邵死了。

    老爷子的去世,好像预示秋天到来而落下的第一片枯叶,是一个开端。而我,阻止不了秋天的到来。

    老邵也算是青帮的一名元老。他下丧那天,阴雨连绵,黑色的轿车与雨伞绵延百米。遗体很完整,经过殓妆师整理之后,面容安详,看起来放佛只是睡着了。入殓时,遗体被放入精美的灵柩,柏木板缓缓上拉,遮住了他有些潮湿的银白发丝。

    墓地在山上,黑色的人流缓缓流动。叶翔为我撑伞,由我为老邵献上第一朵白菊,鞠躬行礼,祝他一路走好,灵魂安息。我看着他的子女相拥哭泣,听着请来的牧师念诵经文:“……论到睡了的人,我们不愿意弟兄们不知道,恐怕你们优伤,像那些没有指望的人一样……”

    “……我们现在照主的话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这活着还存留到主降临的人,断不能在那已经睡了的人之先,因为主必亲自从天降临,有呼叫的声音,和天使长的声音,又有神的号吹响,那在基督里死了的人必先复活……”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曾经听过的诗句,就在这一瞬间突然跳跃出来。我的记忆仿佛还停在昨天,老爷子还能中气十足地抽我鞭子,老邵站在一边,面色涨的通红,不敢违背老爷子,却还是拼命想劝住他。那么鲜活的一个人,上60了,还身体强壮,现在却躺进了狭窄黑暗的地下,只得一张镶嵌在石板中的黑白照片。

    冰凉的雨水溅起泥土,沾染了青白的石碑。一上一下,天人永隔。用不了多久,埋藏于地下的骸骨就会腐朽,最后归于尘土、虚无。活着的人会渐渐走出悲伤,记录这个人存在痕迹的,好像只有一张遗照,与寥寥的几句碑文。

    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我还没有太多感觉,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为此没少被人骂白眼狼。但老邵下葬的当晚,我把自己锁在卧室,双手抱膝,头埋进膝盖里,哭得不能自抑。我才知道,自己不是不难过,而是压抑下来,只等决堤的时候,悲伤成河,将我淹没。

    第一次觉得死亡离我那么近,在它巨大的阴影下,我瑟瑟发抖。因为我畏惧死亡——这话要是说出来,恐怕又要惹一番骂。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在道上混的,大多不怕身死,只怕死后,不得安息,家人无人照顾。所以我们拜神佛,信奉死者为大——只要不是叛徒,都能入土为安,受人拜祭。

    肖莫听了说:“屁!人畏惧死亡,是因为还有尚未实现的欲|望。欲|望满足之后,生死就不再重要。”

    我觉得很有道理。但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所以想要活的更久。虽然活着,并不一定能实现愿望。

    入秋了,越来越多的树叶变得枯黄,然后凋零。

    汽车撞上栅栏的时候,我感到疲惫,但还是不想死的。虽然我死了,叶翔彻底没有阻碍,皆大欢喜。我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实现,我才26岁,我的人生还那么长,我……我会害怕——没有人为我哭泣怎么办?

    我死时的身份还是青帮当家,叶翔想必会给我一个体面的葬礼——如果我从百米悬崖落下,还有面子的话。但,会有人真正为我的死感到悲伤吗?也许唯有肖莫会为我难过,他却不能参加我的葬礼。

    在我碑前放下花束的叶翔,又会怎么想呢?是松了一口气,感叹终于拜托我这个恶心碍眼的胖子,还是露出一张肃穆的脸,用看陌生人一样的表情,脑海里其实什么都没想呢?似乎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因为落差太大,我还不够资格做他的对手。

    只是想一想,我就觉得痛彻心扉。对你爱的人来说,你连蔑视都轮不上,在他心中没有丝毫你的位置。我怎么能不难过?

    我死了,再也听不到肖莫的毒舌,看不到叶翔优雅浅笑的脸。

    上帝说:人类是生而有罪的,所以要对犯下的过错和自身的罪恶进行忏悔,消除内心的不良欲望,净化心灵。

    佛祖说:轮回入世即为苦难,我们在时间行走就是为了受苦,积累善缘,求一个好的来世。

    如果人犯了错,死后要下地狱,还要受轮回之苦。那我这一世还不曾杀过人,但越过货,也曾害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死后……会下多少层地狱呢?我上一世,又犯了多少过错,行了多少罪恶,才会在这一世遇到叶翔。

    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真的有上帝和佛祖的话,我能不能祈求:我不求神明宽恕我的罪恶,也不求把不属于我的人和物据为己有,我只求——再给我多一点时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看那人一眼,让我问那人一句“为什么”……

    巨大的疼痛袭来,黑暗侵袭,失去意识的一瞬,我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回顾我的一生,可以说短暂,也可以说漫长。即使我会自得其乐,也觉喜悦太少,苦闷太多。

    我仿佛置身一个灯光璀璨的舞台,台下是千万如狼似虎的观众,每一个都想伸手把我扯下来,踩成肉泥。我不会舞蹈,但垂下的钢琴弦控制着我的身体,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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