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蝴蝶飞不过沧海,是因为蝴蝶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十年以后才发现不是蝶飞不过去,而是沧海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杰少,事情都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一身军装的男人在门口恭谨的说道。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回应。就忍不住将头抬了起来。透过门缝微弱的灯光,只见平时冷厉狠辣的少年此刻一脸茫然的靠在窗台。他手里夹着的香烟已经快要烧到手指。而少年对此一无所知。他的神情依然坚毅却也终究带了些他这个年龄才有的脆弱无助。男人轻叹了口气,轻轻的将门关严走了出去。
此刻的屋内,郝少杰眼帘低垂,纯黑的眸子里水色变换,就像是锁了多年的猛兽迫不及待的想要破笼而出。阳光透过未关严的窗帘照在他的身上,无端的带了些浅淡的不明的悲伤。书桌上老旧的照片散落着。风吹过,卷起一帘忧伤的往事。
那年刚回到郝家的时候,他是带着愤怒与不甘的。他那么想问一问那个抛弃了自己与母亲的男人。问一问他,可曾有那么一刻的后悔;可曾有那么一刻想过母亲;可曾有那么一刻,记起过他这个儿子。只是却不曾想,等在家里的是男人早已布满灰尘的房间,是男人早已逝去的消息。他恨着他,怨着他,却也爱着他。每当自己被别的小孩欺负的时候,他想的是如果我爸爸在这里一定会像个大英雄一样保护着自己;每当别人夸耀自己的爸爸,他想的是我的爸爸才是这世上最能干的人;就算是喜欢了陈海若,他也会第一个想到要将这个小秘密告诉爸爸。只是一切都不可能了,他真的成了孤儿了。在不会有人那样的爱着他了。
以后,他努力的让自己变强。让自己接受一个又一个残酷艰苦的训练。让自己的心变得越来越冷硬。他给自己的心上了锁,里面住着小小的女孩。那么久残忍的训练将他的心门越锁越紧。渐渐的,便除了陈海若什么都容不下了。
只是连他也不曾想过,今天无意间发现的一封年代久远的信封会让他冷硬的内心有了一丝裂痕。他本以为自己是不被爱着的。这封信却让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和脆弱。书桌上散落的信封旁一封字迹清俊的书信静静地摆放着。
“少杰,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你那么的恨我,肯定是不会翻看我的遗物的。但我还是有那么一些奢望,希望在你的心里,自己的爸爸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我快要死了。以前的自己是不屑于解释的,但人之将死,便将一些本以为重要的事情都看淡了。我这一生,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上了你的母亲,并有了你这么优秀的儿子,不得不说,老天是待我不薄的。只是我太贪心。有了你们之后又想要成全作为弟弟和儿子的责任。当年我回到家中的时候。你爷爷刚刚平反,大伯父也刚刚恢复军衔。那时的家族需要一场联姻来维系。而当时的我责无旁贷。我娶了现任的妻子,却并不曾与她有过夫妻之实。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在心里我依然爱着你的母亲。我虽然不爱现任的妻子,却也应该给她和你母亲应有的尊重。所以十年来我不曾去找你们。只是私心里也不想有别的男人代替我的位置。所以也不曾真的给你母亲一个确切的答复。只是一年前我被检查出得了胃癌。便不想再耽误你的母亲。她那么好,值得任何人全心全意的放在心里护着。最近我一直忙着劝服大哥将你接回来。你那么小,还不懂私生子的悲哀。我希望你能够认祖归宗。我虽然不能给你母亲应有的名分,却也想要给我的儿子郝家少爷应得的荣耀。少杰,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哪怕只是叫我一声的爸爸。如果觉得我带给你的痛苦太多,就在叫过我一声后,将我这个不服责任的爸爸忘了吧!那样最好!”
郝少杰从窗边走向书桌。他坐在桃制的靠椅上,将从信封里滑出的照片一一细细翻看。照片被小心的分类。每一张的画面上都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和他身边安静恬淡的妇女。从男孩尚在襁褓中到十一岁已然可以承担责任的小男子汉。每一张的背后,男人用清俊的字体认真的写着“我的儿子!”一种自豪感似乎从这简单的字体里喷发出来。甜蜜里带了些浓重的苦涩味。以至于看照片的少年冷漠的黑眸里也有了水光的波动。他拿起书桌上一杆简单却古朴的钢笔认真的在每一张照片后写到:“嗯,在呢!爸爸。”
直到屋里的阳光从书桌移到书柜。少年才从书桌上抬起了头,黑眸又恢复了往日夫人冷厉狠辣。照片小心的理好,锁进了书柜。那里只有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和一把老式的手枪。他将衣领整好,走了出去。此刻他又是那个另人敬畏害怕的郝家大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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