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最容易出人意料的不是整天夸夸其谈的泛泛之辈，而是温醇如陈年老酒，不起眼，不出彩的埋头苦干型人物，容易一鸣惊人，再惊天下。
王小小看不出来，包括很多人都看不出来赵温凉身上具有上位者的气质。
斯文到可以从他身上看到懦弱，是林欣心给他的评语，不能说一针见血，起码表面上符合大众看赵温凉的眼光。
赵温凉这些年对刘天亮的挑衅处处隐忍，除非被逼到迫不得已才还手，到了大众眼中竟成了懦弱的代名词。
普普通通、不如赵凤邸夺目，甚至没刘天亮出众，这是大众眼里的他。
王小小见他的老大舒大公子叫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家伙为老大，着实有些惊骇。
大猛人舒公子却不理会他这个名义上的小弟，而是径直走向笑嘻嘻的赵温凉，诉苦道：“老大，邸成没有你坐镇都快解散了。我这几天是吃不好睡得也不踏实，真怕凤邸哥留下的班子会毁于一旦，那些白眼狼自他走后不是成天嚷嚷着解散，就是想自立为王，都快成一锅粥了。”
赵温凉替他倒了一杯酒，轻声道：“细说。”
舒大公子把详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众人听，最后哭丧着脸道：“刘天亮见有机可乘，纠结帮众趁火打劫，小弟们走得走，伤得伤，再加上刘天亮地大肆拉拢，我们邸成的帮众现在流失得越来越多，大厦将倾，就靠我一个人实在是独木难支啊。”
赵温凉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吴仕之，笑了笑，道：“舒公子不错啊，还会几个成语了，比以前有进步。”
舒大公子是真急了，没顾上打理头上两撮乱糟糟的稀疏头发，急道：“老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赶紧跟着我杀过去啊，**丫的。”
吴仕之出声笑道：“不急，不急。时机未到。”
舒公子阴阳怪气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根葱？”
“他不是葱，现在是我兄弟，而你还不是。”
赵温凉双手交叉抱着右膝微笑道。
舒大公子说不出话，虽然他曾歪打正着地救下赵温凉，但两人的关系还真没熟络到可以称兄道弟的地步。
“不过，我们可以试着做做兄弟，你看怎么样？”
赵温凉话锋一转，轻声道，舒服差不多可以算是邸成的二把手，把握住他就像掐住一个人的大脑，赵温凉不信舒服手里没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即便舒服不能成为他的兄弟，他也绝不允许舒服成为刘天亮的兄弟。
能被赵凤邸寄予厚望的人物，不会是平平凡凡只会卖弄风骚的寻常之辈。
舒大公子听到这话，觉得有戏，他也不再心急，好整以暇地用手梳了梳他那所剩无几的头发，谄媚道：“老大你英武神俊，我舒服能给你做手下就已经要烧香拜佛了，可不敢再奢求什么。”
这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赵温凉很是受用，但听是一回事儿，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他轻笑道：“过个几天等一等东风。”
赵温凉环顾众人，含着丝莫名笑意道：“东风到了，我们出手的时间自然也就到了。”
吴仕之暗自点头，有些事讲究个雪中送炭，有些事却讲究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佟霸使了个眼色，如画会意，给舒大公子满上一杯，佟霸现在越来越有点儿当家主人的风范。
舒大公子眯眼笑道：“嫂子真漂亮，佟霸大哥好福气。”
“过奖。”
如画羞涩地垂下头。
舒服觉得那神情姿态像八七版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只是面貌稍微及不上。
佟霸挠挠头，他也不清楚眼前这位曾使出八爪鱼功夫的猛人是真夸赞还是真讽刺，所以没有说话。
在金田学生内资历最老的舒大公子得到赵温凉的肯定答复后，恢复了本色，还真不愧为邸成的头号智囊，一张嘴舌灿莲花，心思玲珑剔透，连如画都对他好感倍增，不过还没到能使她与佟霸分手继而投奔舒公子的地步，因为舒公子长得很容易使人生出大白天见鬼的感觉。
王小小对他这位老大的崇拜可以用疯狂形容，像个狗腿子替他斟酒倒茶，捶背揉肩，舒服心里高兴，大言不惭道：“改天要徐奔那小子给你手里多安排几个手下，十个够不够？”
王小小急急忙点头，应道：“够了，够了！”
赵温凉有些疑惑，对忙着消灭蝴蝶过河的舒公子道：“徐奔是谁？”
“我们邸成在小二那学校的负责人，培养黑社会，要从娃娃抓起嘛。”
舒大公子一脸无所谓道，如果被他祸害的那些娃儿的父母知道是他把那些个小孩子给引入歧途免不了要把舒公子千刀万剐。
赵温凉摇摇头道：“人家父母好不容易教出来的孩子，被你栽培成社会混子，你这牲口真该下地狱。”
舒大公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现在的学生自我判断能力弱，又受了一些香港黑社会电影的影响，以为满世界都是黑社会，更可笑的是有的学生竟然糊涂到以为满世界都是讲‘义’字的地方，真不知道该说他们傻还是天真。”
随后舒公子拿起筷子指了指自己，笑道：“我不一样，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无牵无挂的出了事儿大不了一了白了，可那些学生不一样，出了事，父母会疼，可我的父母不会疼。我是被一个捡破烂儿的老头子抚养大的，我长大了，他也就死了。在金田的这些年，除了杀人、赌博、吸毒，我啥都干过，那三样还是我家那死老头子临终前交代我不要干的。”
吴仕之盯着舒服的眼睛，认真道：“最好不要碰。”
之所以吴仕之会这么说是因为村里人传言，吴仕之的父亲曾因吸毒被警方押到过戒毒所。
舒服点点头，看不出什么表情，道：“我也不想把那些学生拉进火坑，但他们自愿要跳，拦都拦不住，有的甚至以死威胁，我只能收下那些学生尽量不让他们进入到邸成核心阶层，接触那些东西多了，心眼儿也就坏了。”
王小小看着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的老大，不知道舒服口中的那些个学生是否涵括自己。
“不过这孩子机灵，也是个狠犊子，新生牛犊不畏虎，说的就是他。”
舒大公子拍了拍王小小的脑袋，一双倒三角眼中欣赏之意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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