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郑桐平时本就联系得少，若是没什么事是不会通电话的。那天之后，我们更是没有通过电话，也没有再见面。但是，镇子很小，我们却无可避免地会遇见。
因为牙龈上火，去药店买药，一进门就见郑桐坐在那里正号脉。我那脚已经踏进去了，想再退出来，有些犹豫。因为也不是躲着就能解决的事，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吧。他回头看了一眼，我的身影已然落在他的眼眸里。
“买药？”他问了一句。
“嗯！”我只用鼻子应了一声，然后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等着那老医师号完脉后给我配点药。
因为距离有点远，那医师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到底都跟郑桐说了些什么，我还真没听清楚。不过，很快老医师就给抓了副中药。我起身到旁边瞅了一眼，妈呀，都些是吓人的虫子，我反正是吃不下去的。老医师抓完药，然后又询问了我的症状，便给我配了些药片。给钱的时候郑桐帮我一起付了，我看了他一眼，也没说声谢谢。
“于夏！”听着有人叫，回过头来便见郑妈妈背了个背兜从市场那边过来。
“阿姨！”
“你们怎么遇着的。我还想说，你可有日子没来了，郑桐在家也闷得慌。这不，这两天天气热了些，他身上又起了疹子，我才叫他来这里抓副中药吃吃看。”
我本不知道郑桐是因着什么要吃中药，如今郑妈妈这一说，倒也了然了。
“我这不是有活忙嘛。”我瞎扯了个理由，也不管郑妈妈是不是相信。
“走，今天去我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苏琴说你一个人在家，经常是煮点面就将就了。女孩子还年轻呢，哪能那样亏待自己。”
阿姨一向都待我们很好，这般热情我还真是不好拒绝。郑桐在旁边也没言语，任由着我跟他母亲东拉西扯。最终，我没能拒绝郑妈妈的邀请，因为也实在是嘴谗，郑妈妈可是做得一手好菜，我这样的吃货哪里舍得下这样的好事。
郑桐的腿好像还没好，走起路来还不像正常人。郑妈妈走得快些，我跟郑桐落在后面。其实，我可以把郑桐一个人扔在后面的，但当着郑妈妈的面又实在做不出来，只得那样不言不语地跟在他后边。
“遭报应了吧？”
我没理会郑桐的挑衅。
“谁让你咬我，现在牙疼了吧？”
那小子就这样不经意地提起了那天早上的事，我忍了忍，装着没听见。我早该料到这小子不会那么安份的，所以我干嘛还跟着来。许是真是遭报应了，谁让我拒绝不了吃的诱惑。
“不吭声，我可就跟苏琴说去了。那丫头对咬破我嘴唇的女人好奇得很呢。”
我只好竖起了白旗。
“不咬你，牙更疼！”
“是心更疼吧？”他笑问。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早知道郑桐牙尖嘴利，但没想到还厚颜无耻。我直觉得我的后脑勺让人给来了一下，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刘老师说，你们之间差点‘怦然’，所以没能走到一起。两个暧昧了十几年的人，连手都没拉过，哪会有什么‘怦然’。男人和女人，不存在什么友情，你们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你懂什么呀？”我有些轻蔑地说。
“那你懂，你告诉我，什么叫‘怦然’。”
我看着郑桐，那一刻，我能想象我的眼神出奇的温柔，像是要把对方融化一般。想起方尘，不久之前我们就这样在彼此眼里，无论时光如何流逝，我们都珍惜彼此存在的瞬间。对于他，多年前就不曾有奢望，多年以后心也亦然。伸出左手，那手上的疤痕依然。不在心上，却在掌心里，那便是我们的永恒。
“如果我没理解错，这叫含情脉脉！”旁边突然有个声音，一下子把我的遐想拉了回来。表弟骑了个摩托车就有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看我们那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秦松原！”我有些恼地叫了表弟的名字。
“郑哥，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我老姐这火辣辣的眼神，没把你给烧着了吧？”
郑桐笑了起来，我却恨得咬牙切齿。
“我也刚知道你姐会这么热情！”
这俩男人完全不把我当回事，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让人有些无地自容。
“下了班就赶快回家侍候媳妇吧，哪那么多废话啊！”我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郑桐冲我笑了笑，然后过去不知道跟松原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好像很好的样子。松原那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郑桐走得那么近的，甚至于我连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老姐，我先回去了！”
“你开车小心点，你现在可是有家有口的。”见那小子飞一般的冲了出去，我便嚷嚷了一句。
回过头，郑桐一拐一拐的正往前走。看那样子，没来由的有些幸灾乐祸。我想，我真的不够善良，二十几年的老同学了，如今人家这样了，哪能还在心里叫好。甩了甩头，觉得自己倒是有些矛盾了。
郑桐家的果树挺多，院子里除了那棵有些年头的黄皮果树，还有两棵桃子树，屋子旁边的自留地里还有几棵梨树和李子树。这个季节，梨子尚未成熟，桃子刚刚过季，倒是那李子正是熟的时候。我也不客气，没等郑妈妈招呼便自己去树上摘了几个。不过，那味道嘛，还真不怎么样。
“你傻呀！那东西要是好吃，这会还在树上等你？”郑桐见我厥着嘴，冷嘲热讽地来了一句。
“我是傻呀，所以才跟人家搞了十几年暧昧。”
“还记仇了？”
“我原本以为我很大度。像你说的，念着你的好，怎么着也能原谅你。可惜，我后来才发现我没那么善良。”
郑桐别过头去，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或许，我不该再提这个，但已经说出去的话好像也没办法收回。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索性也就把想说的话说完。
“郑桐，我很谢谢你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帮助我。虽然‘谢谢’这样的话从没说出口，但却是我真正想跟你说的。不管当初是不是刘老师请你帮忙，但最终是你帮了我，所以我依然很感激。我跟刘老师无话不谈，友情之上，爱情未满。你要说暧昧，那也算有些吧。但人生一辈子，可以有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不是很好嘛。我跟你，从来都不是可以谈心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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