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凉在镜子前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黎雪姬就说可以出去见人了。
在这方面,她对自己的军师是言听计从,黎雪姬说了,只要她望着男人的时候眼里汪着一包泪,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男人就会手到擒来。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高脚椅上,身后是几个面相陌生的乐手,黎雪姬已经帮她打理好了关系,她只要静静地唱她这段时间学习的那首歌就行。
歌声略微生涩,几乎每一句的结尾处都带了颤音,舒凉握着胸前的话筒,手心溢出了黏糊糊的细汗。上一次练习还唱得好一点,大抵是挨了那一记拳头,每唱一句脸颊上的皮肉都扯得生疼。
远远地看见黎雪姬从入口处走近,脚步紊乱,直到叉腰站在她的面前。
“那个男人来了,你认真点,就算脸痛也要忍着把歌唱完,今天晚上肯定能成功!”
舒凉点头,黎雪姬说会成功就一定会成功,记得上次也是这样说的。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唱歌。
这是一首老歌,带着大上海舞曲的味道,曲调婉转,凄美略显绵长。原本和大都市的灯红酒绿有丝丝违逆,从她的唇齿间流淌出来,似乎就和彼时的气氛融合了,配上黎雪姬为她挑选的玫瑰色嵌花改良旗袍,再恰当不过了。
陆之北在心情极其不好的时候就会选择到酒吧喝几杯,他其实有一个发小可以倾诉,可是人家现在在美国静修,也没有机会陪他喝酒。
刚走进酒吧就觉得今日有些与众不同,直到在自己的老位置坐下,他才明白究竟是什么不同。
酒吧里放的歌不同。
酒吧经理对陆之北向来毕恭毕敬,不仅是因为他将是陆氏国际的下一届接班人,还有他鲜为人知的过去。
“陆总,您的酒。”经理恭谨地把酒放在陆之北面前的矮桌上,双手蜷着放在身体前方,像个小弟一样随时候命。
陆之北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头顶的灯光偏暗,那首歌从四面八方像他袭来,他凝神敛气地听着,待他分辨出这歌是远处台上的女人唱出时,歌声已经戛然而止。
舒凉走下小舞台,快速地窜进了后台。
“你疯了?歌都没唱完就下来了?”黎雪姬在后台听到歌声戛止,觉得奇怪,以为是她的脸太痛,看着她淡漠地回到后台,更是困惑。“不会是因为脸上的伤吧?”
“欲拒还迎。”舒凉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选了张空椅子坐下。
“刚刚唱歌的女人是谁?”陆之北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染墨的眉微微凝起,眼睛望着前方。
他刚刚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感觉已经很熟悉。
经理也为刚刚戛然而止的歌声弄得晃了神,心里小声地抱怨着雪姐安排的人,客人们最不满意这样的情况,到时候还是他遭殃。
神经紧张地望向旁边的陆之北,那一身的戾气让他打寒颤,“我马上让人换,刚刚那个是新来的。”说着就欲要离开。
“我问你那个刚刚唱歌的那个女人是谁?”陆之北冷森森地说。
经理吓得双腿都软了,雪姐真是把他给害惨了,偏偏今天叫个新人来代唱,谁知道这个太岁爷要大驾光临啊!
“我……我也不太清楚,新来的,刚刚才来的。”
“哦?是这样?”陆之北若有所思,嗑地一声撂下酒杯,“那你把她给我带过来!”
经理这才擦着冷汗下去了,一进后台就气得跳脚,对着黎雪姬脸色苍白。
“我的雪姐啊,你可要把我害死呀,偏偏今天把这个新人给弄来,现在好了,惹了太岁爷,谁也别想好过了。”
黎雪姬不以为然地笑出声,满意地勾起红艳艳的唇,同样妖娆红艳的手指在经理的领口处划过,“不要担心,这事儿我来帮你解决,保证让你以后的日子更加风生水起。”
转头看舒凉,笑容里有赞许,“该你去咯,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能耐。”
舒凉没有回答,起身往外走,水蛇腰轻柔地扭动,行动如弱柳扶风,竟然有林妹妹的娇弱味道,黎雪姬和经理都看得呆了。
“陆总,你好。”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理直气壮地站在陆之北面前,声音里有微微的凉意,她的脸原本还隐隐的痛,一看到他就忘却了。
陆之北抬眼,眉头倏地皱起,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舒凉寻得他眼底的惊异,不露声色地保持着冷淡的表情,“陆总,听经理说,您找我?”她故意把这个‘找’字说得用力,看到他的眉头拧得更紧。
两人僵持着,幽暗的灯光打在彼此的身上,轮廓投下黑色的影。
像是想通了什么,陆之北拧起的眉头散开去,薄唇勾起,竟是望着她笑了。
“这位小姐,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