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街道的小超市,人流量不大,一个中年的男人老板外加一个小员工。
此时的舒凉,蹲在地上,清理着货架最下面一排的酱油,每一袋酱油上都有黏糊糊厚厚的一层灰,难怪没人买。
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反正这是她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恰好那天遇上那个员工辞职了,她买东西,听到每个月能有一千块钱,也就答应下了。
黎雪姬说她不能干这种活儿,太寒碜,不会和那个男人有碰面的机会。可是其他的工作,如夜店小姐之类的,她一时半会儿又接受不了。坚持之下,已经在这个小超市上了半个月的班了。
“小凉啊,你也累了吧,喝口水。”
老板是个光了大半个头的中年男人,一小撮头发从右边使劲儿地捋到左边,看着很不舒服。听说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这段时间正在和妻子闹离婚,就更加让人不舒服了。
舒凉只管干自己的事情,除了必要的对话,即使是老板也不搭理。
“不识抬举!”老板愠怒地把那瓶水砸在她的身旁,脂肪过剩的脸涨得通红。“你选择在这里当小员工不就是看着我那几个钱吗?小贱人,装什么清纯!”
舒凉霍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手已经拿起了货架上的醋瓶子。
“嘿!还真的长了本事了!我就不信你还敢打我了!”老板还在往前走。
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舒凉!
“买烟!”
正要落下的醋瓶子被这一声叫嚷给打断了,舒凉警觉地看着眼前的老男人,直到他讪讪不甘心地走出去,她才把醋瓶子扔在货架上,快步走到了宽敞处。
来买烟的是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头发剪得短,一根根仿若插在头顶的黑色钢筋。
男人的身后有另一个男人,眉毛浓而黑,比墨还冷上几分,鼻管挺直,透着乖张和戾气,嘴唇尚薄,平放着徒增了眸海深处的不屑一顾。
那个男人?陆之北?舒凉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确实是被惊住了,这样的一条小街,陆之北那样身份的男人怎么可能经过?
老板对眼前这两个顾客显得很不耐烦,“看了半天,选好了吗?”
“老板,这里没有您平时抽的那种烟……”站在陆之北前方的男人很恭谨地回头,小声地说,倒像是这些都成了他的过错。
陆之北的冷眉一凝,转身就走出了小超市。
“这种地方,我希望再也不要出现在我日后的行程里。”
“是,如果不是张总说……”
舒凉看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好些距离,路边似乎还停着他们的黑色轿车。
“小贱人!”自己的老板被惹得全身竖毛,原本就包着的一肚子怨气已经燃到了头顶发尖,对着舒凉吐了一口唾沫星子。
“老板,请你自重。”她还在做最后的盘算,遥遥地看到路边的那两个男人上了车。
“我今天就吃了你这个小贱人!”老板摇晃着啤酒肚穿过收银台,朝着她扑了过去,她却从另一个入口跑了出去。
她是看准了方向跑的,这条街的车流量也少,不会影响她的发挥。
“陆之北,救我!”就在轿车即将发动的一瞬间,舒凉隔着好几步路的距离,大声地喊了出来。
在那个小超市里,陆之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虽然连名字都不知道,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半个月前和他的身体纠缠过的女人,一不小心就把时间都记清楚了。
他本不该对她的长相有多大的印象,可是今日的她,没有魅惑之气却更加让人过目不忘,汪着一包水的眸子,远远地就映出了他颀长的身影。
司机不敢擅自揣测老板的想法,车子没有发动,稳稳地停在路边,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个小员工跑过来,嘴里喊的竟然是让他的老板救命,他的老板是何许人也,陆氏国际的下任总裁,怎么会认识这样的超市小妹?
舒凉还是跑到了陆之北的轿车旁,如果没有看错,这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黎雪姬教过她这方面的知识,她也记在了心里。这些都是区分身份地位的工具,她必须要掌握的技能。
她扶着车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巴掌大的脸憋得通红,脸上粉黛未施,寻得见颧骨处几粒小雀斑,睫毛过于纤长,高傲地翘起,让人忍不住想要把铅笔放上去,这样的她太过真实,陆之北透过放下的车窗,把她的脸收入眼底。
“陆之北,救我!”舒凉的眉小心地颦起,眼眶里汪着一包清水,再一次把他倒映入自己的眸子,她的声线颤抖,连坐在前排的司机都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