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时就出手”,听到舒墨这般说,当下扛着少年就往寨子里奔,那速度,丝毫没有因为背上多了重物而减缓,顿时令舒墨感慨不已。
因此,当少年醒来的时候,便被周围呼啦啦涌上的众人狠狠吓了一跳,禁不住往角落里缩了又缩,眼神中的防备姿态更甚。
交流是和谐的基础。施玥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迅速拎着杀伤力近似零的书生走过来,果不其然,少年眨了眨着红红的如兔子般的眼睛,朝舒墨靠近了几分。
“你和家人走散了么?”
少年沉默不语。
“你叫什么?家住在哪儿?”
少年继续沉默不语。
“你是如何到清风山来的?”
少年终于抬头,蹙着眉,抿了抿嘴唇,似是犹豫了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们不认识我么?”
众人皆惊。
施玥颤颤巍巍抖着手,指向少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失忆?”
众人皆默。
留是不留?此乃大问题。若是留下,万一他的父母寻他;若是不留,怎放心他一人……山贼们七嘴八舌闹开了。
这时候,嗑着瓜子,悠哉悠哉的江程恰好经过此间屋子,看到一群人围成一团,似有什么热闹,当机立断挤了进来,就看到懵懵懂懂的青葱正太被施玥捏着脸,“噗”的一声,瓜子喷了一地,“小玥,若好这口,早告诉我不就成了!”
舒墨瞥了眼江程,不动声色地将施玥稍稍拉后了些,指着少年,缓缓道:“江先生,他的去留,由您决定罢。”
江程从山贼的吵吵嚷嚷中总算知道了来龙去脉。嘴角一勾,和舒墨对视的目光里多了那么几分深意,甚妙,此人甚妙。“若是让我决定,这孩子便留下罢。”江程拖长了语调,“让人定时下山打探打探有无父母寻儿的消息便可。”
“还是江叔靠谱!”施玥扶着少年坐起,“不过,既然他失忆了,不如我们帮他取个名字?”
众人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海棠抖了三抖,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我们寨子里的规矩是,男孩子去女孩名容易养活。”
杯具,海棠同情地望了少年一眼,苦海无边,世事轮回。
“不如叫梨花吧?”舒墨笑容满面地提议,海棠脸色一僵,少年则昂着头瞧向海棠,抿嘴笑了……
“天苍苍,野茫茫,一树梨花压海棠。”江程饶有兴趣地说道。
“鸳鸯被,云榻床,一树梨花压海棠。”舒墨继续。
“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树梨花压海棠。”江程笑应。
“可怜九月初三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舒墨顺手拈来,毫无犹豫。
这两人的诗句接龙,竟是练得比她还要出神入化,施玥听得目瞪口呆,敬仰之情油然而生。不过……施玥相当清楚地看到海棠和围观的众山贼的面部都不同程度地扭曲了,当然——海棠是愤怒的,其他人是憋笑的。
行了,别压了,海棠太无辜了!施玥总算在爆笑中找回一丝理智,“咳咳”地挥着手让众人散了。
远处淡淡的云彩间,夕阳将天空染成了几重颜色,清风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薄暮一样,朦朦胧胧浮现在眼前。似乎是留恋着什么一般,夕阳一闪一闪,不舍地探着头,最终还是被流云柔柔地推走了。
施玥瞅着海棠步履蹒跚、颇受打击的模样,心里头突然萌生出了几分歉疚。
@@@@@
夜风不眠,惹出一段草木躁动;又化为纤手,推移月亮,失了银盘承载的枝丫,“哗哗”掉地,又是一阵鸟躁。施玥拎着一小块石子儿,“啪”地一声来了个杀鸡儆猴,群鸟纷纷飞散,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抱着酒坛,施玥敲了敲海棠的房门。说来,两人小的时候因年龄相仿,也算得上是亲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海棠竟是见了她便躲,虽依旧恭恭敬敬履行护卫的职能,却再也不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了。
施玥为此相当地落寞了一段时间。为啥?少了可戏耍的人儿,那是多么无聊呀!咳咳,当然,小施玥有好好反省过自身,最多以后再也不把虫子放到海棠饭碗里了,也不在他的裤子后面剪一个洞了……甚至,小施玥还将珍藏的春宫送了给海棠,免费的!可是,海棠竟然红着脸把春宫摔倒她的桌上。小施玥有些受辱,索性也不再讨好海棠了。
这么多年过去,施玥此时回想,忍不住笑出声来。
于是,当海棠打开门,看到的便是某人笑得花枝乱颤的场面,几乎是下意识地,“砰”地摔门了。
“嗷呜……我的鼻子!”月圆之夜,狼声哀嚎,“你要是不开门,我便喝了这好不容易从江叔那儿偷出来的桂花酿!”
“小玥,你觉得舒墨这人如何?”两人酒过三巡,都已有了微微的醉意。把玩着酒杯,海棠虚虚撑着桌子,看着嗅着酒香心满意足的施玥,冷不丁冒出一句。
“舒墨?”施玥“呵呵”地笑着,几分迷糊,“虽是个书生,倒也有趣得紧,我挺喜欢的。”
“江叔,他让我……”海棠眉尾斜斜上挑,似要说什么。
“嗯?”
“没什么,喝酒吧!”
月色照进屋时,隐隐看到男子轻拂酣然入梦的女子的发梢,“小玥,若有危险,我替你扫平。”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