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孟昭坤打开查验。许菱看他查了几箱,发现那银子大小样式都甚齐整,有些好奇,便凑近了些。
这么一看,心中立时一凛。她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许菱蹲下,就等着箱子打开时,盯着那银子看。孟昭坤见了,心中奇怪,问:“小菱,你看什么?”
许菱站起身,新奇道:“昭坤,这些银子好齐整。”
孟昭坤明白过来,许菱没有见过官银,答话道:“这是官银,自然齐整。你用得那些银子是碎银,自然不同。”
许菱受教状点头,又问:“那为什么我也没见你用过官银?”
孟昭坤失笑道:“那是自然。官银分量足,用途特殊,一般是发放军饷、赈灾这些事上,才会用到。市面上流通的,大部分是私银。”
许菱点点头,又疑惑道:“那大家如何知道,自己的银子到底是官银,还是碎银?”
孟昭坤随手拿起一块官银,指着那银子底部道:“你看,这有个图案,是官银铸造局的代表,可以用来辨识。”
说到此处,见许菱仰着头一脸认真看着自己,顿时自豪感爆棚,索性暂时撇下工作,继续给她解说:“再看这里,有‘大熙丙卯’四个字,意思是,这银子是大熙朝丙卯年铸造的官银。这次运来的赈济款银,都是丙卯年铸造的。”
许菱连连点头。孟昭坤又道:“官银分量足,所以拿到官银的人,常常去银庄熔铸私银,十两的官银,可以铸造出约莫十二两的私银……”
许菱面上还在认真聆听,思绪却跑远了。
她明白那账目的真正意义了。
林盛贪污的银子都是官银,而且还有生产批号,自然不可能直接拿出去用。他定会将官银重铸成私银,确保不引人注意。账目上的“二万两余十六万两”,意思便是,熔了二万两,剩余十六万两。
熔铸官银的地方是银庄,那么“金老大”的营生,应该就是银庄。
再联系那账目。十三日进账,当日就开始熔银,那么“金老大”的银庄,在雍州必有分号。
许菱心中通透了,也欢喜了。姓金的银庄掌柜,还在雍州开了银庄分号,萧浩瑞自己一番排除,就可以得出结论了。这下,她都不用去城中打听了,身为细作,能少引人注意,总是好事。
当晚,许菱约见黄安晏。
第二日,萧浩瑞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捕了一名日盛银庄的老匠人,又查封了日盛银庄,在银庄银库里发现了近八万两银子。
流民动乱后,风声渐紧,林盛没敢再将银子运送出去,剩了这八万两。这批银子,银庄账目上没有记载。掌柜也说不出,一个小小的银庄分号,为何会有如此多存银堆积。萧浩瑞一番刑讯,匠人先供出了熔化官银的事情,掌柜见大事不妙,也供出了王昌峰。
眼见大局已定,萧宸轩不得不抽身而出。林盛被牵连,与王昌峰两人一起,双双被押送京城。
知府府邸。
萧宸轩的心情就像雍州城现下的局面,一派狂风骤雨。他是真怒了。他没有再似那日痛斥林盛时一般怒吼,可院子里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各个战战兢兢。
这种时候,也就萧剑还敢与萧宸轩说话。萧剑进了书房,关上门,躬身行礼,直接道:“殿下,有内奸。”
萧宸轩脸色铁青,许久方道了句:“我知道。”
若不是内鬼泄密,萧浩瑞如何可能只花了一个晚上,就揪住这个不引人注意的尾巴!
萧剑直起身,看着萧宸轩,一字一句道:“请容许属下审问许菱。”
萧宸轩沉默不语。又是许久,方沉声问:“她哪里有问题?”
萧剑干脆利落道:“哪都没问题。但她嫌疑最大。”
萧宸轩也知道。他用力握住手中的毛笔,似是在说服萧剑,又似在说服自己:“她是有些小聪明。可她一个婢女,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秘密?”
萧剑没有附和他:“就是因为她聪明,才可能知道这些秘密,并且,将事情做得丝毫不留痕迹。”
萧宸轩不说话。萧剑见了,又道:“殿下若是不愿下狠手,至少赶她走吧。”
萧宸轩心中微动。他无意识抚上腰间的玉佩,忽然想到自己说过的话:“我们像不像,私定终身的男女?”
萧宸轩攥紧玉佩,冷冷一笑:“她若真对不起我,我不会让她好死,更不可能让她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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