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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浩瑞见她眉眼弯弯,一脸神采奕奕,时而低头作画,时而抬头柔柔看向自己,心中有些触动,暗道:无怪皇兄对那人念念不忘,果然是有原因。
正想着,许菱放下笔,欢喜道:“好了。”
萧浩瑞上前查看。
饶是他再深沉再善伪装,看到画时,也禁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这都画得什么东西!
画上有数十个小人。每个人都长着硕大的头,身子居然只有头两倍大,短胳膊短腿,更出奇的是,每个人的眼睛都和铜铃一样巨大无比。
再看。画面右下角笔墨不多的,是七八人挤成一堆,正齐齐跪下。
中间是一个人坐在马上。这人花得笔墨最多,占得地方也最大,因此可以看出他脸上高傲和得意的神情。他手中拿着一把剑,指着那伙跪下的人。
左上角有一颗树,树下斜斜坐了个女子。女子的短胳膊捂住下巴,眼睛……竟然是两颗桃心。
是的,许菱画得是三头身的Q版漫画,描绘得就是她与萧浩瑞的初遇。
萧浩瑞表情有些崩裂,指着那马上的人问:“你是在画我吗?”
许菱居然给了个羞涩的表情,点点头。
萧浩瑞缓缓吸了口气,点头道:“天神……原来就是,这副模样。”
许菱忍不住笑出声。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萧浩瑞一番,歪头道:“这画就是这种风格。我觉得,他很好地突出了你的特点啊。”
萧浩瑞再看看画上那人,皱眉道:“我当时的特点就是高傲和得意?”
许菱也凑去他身边看:“准确来说,是高贵与飞扬。”说着,收了笑,扭头静静看萧浩瑞片刻,温柔道:“并非当时,而是……你应该有的模样。”
萧浩瑞瞳孔微缩。自他懂事起,便一直隐忍伪装,也因此,他万分羡慕那些张扬行事的人。却不料,这种深埋的情绪,竟会被这女子看了出来。他凝视许菱半响,忽然微微一笑,点头赞许道:“好,很好,话很好。”
许菱误打误撞,顺利过关。她以为萧浩瑞说“画很好”。却只有萧浩瑞自己知道,他是在赞扬许菱这一语中的、洞察和动摇人心的本领。
他本来打算考核许菱的才艺。现下看来,才艺已经不重要,因为许菱有其他更让人放心的东西。
萧浩瑞温润一笑,朝许菱伸出手:“带你去下棋。”
两人下了三局,许菱输得一败涂地。没办法。她前生就不精象棋,这一世又没学过,怎么可能赢。萧浩瑞也终于确定,这人不是装,而是真的不善棋。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这人容易被他控制。坏处是,她本身危险。
萧浩瑞是个一刻都不会停止思考揣度的人,但那都是在心里。今天,面对这个深爱他的女子,他却有了些倾诉的意愿。
微风拂过,萧浩瑞举目远望,淡然一笑:“阿菱不善棋。”他随手执起一颗棋子,温雅道:“世事如棋。人生如棋。便是这天下,也不过一盘棋。”
这么大气的话,他偏偏说得很是平静。他的眼前明明只有一景园林,却仿佛看见了江山万里。
许菱听了,心中有些酸楚,不知是因为这个人的抉择,还是因为自己的命运。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站到了萧浩瑞的身旁。萧浩瑞转头望她,不解其意。
许菱回望他,有些委屈,有些期望,也有些平静。她柔柔道:“那我想做,在你身边看你下棋的人,帮你端茶送水揉肩捶背,不想做你手中的棋子。”
萧浩瑞摇头失笑:“阿菱不可孩子气。你完成了任务,我自然会娶你进门,好好待你。”
他眯眼的表情转瞬即逝,却被许菱抓住了。许菱暗叹口气:我会信你?不管你想让我做什么,风险必定极大。届时,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更何谈匹配那个高高在上的你?
但这种不甘不能表现出来。许菱很清楚,自己已经入了萧浩瑞的局,若不能为他所用,定会被他杀了,以绝后患。
许菱撅着嘴,小女儿状道:“那好吧。要做,我也要做这个。”她躬身执起棋盘上的“车”,随手打掉一个子,带着几分意气奋发道:“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见她知进退,萧浩瑞才消了杀心,随意答话道:“阿菱倒是特别。女儿家,竟然喜欢做前锋,负责攻击?”
许菱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她自嘲一笑:“这个棋子重要,比较不容易被舍弃。”
许菱所料果然不错。当日,萧浩瑞就带她离开了别院,安顿在了京城一小宅里。
又过了几日。一晚,萧浩瑞戌时末才回府,却见到萧白在院门口等他。
萧浩瑞下马问:“你怎么来这了?不是让你守着许菱么?”
萧白一边伺候他下马,一边问:“殿下,调-教许姑娘的事,是不是照旧找刘七?”
萧浩瑞脚步一顿,点头道:“我都忙忘了。果然你看了她一年,更有记性。”想了想道:“事不宜迟,让刘七一会就过去。”
萧白垂眼应是,躬身告退。
萧浩瑞走了几步,却又停步唤道:“……等等。”
萧白低头候在一边。
萧浩瑞眯眼半响,终是道:“……我亲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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