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明奕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让映春足够吃惊,而这个代价,映春自然也是明白的。她从今往后就要给这个阴险奸诈的大殿下当差,可比在这个后宅里要更加小心一万倍。
这一个月中明奕就来了那么一回,她还是在众人中就匆匆看了他一眼,这个年纪的少年一言一行里却都已透出沉淀过后的稳重内敛,他同兰天德虚伪客套的谈话落入她耳中,让映春只想发笑。
老种马若是知道眼前这个他极想要拉拢的人不仅帮着她设计害死他的女儿,还帮她瞒天过海地把帮凶放走,是酿成今日严峻事态的罪魁祸首,不知道老种马还有没有继续拉拢的心思?
而唯一出现的那一回,明奕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像是从来就不曾和她之间有过一个不言明的协定一般。
这个少年,未来该有多可怕哪。映春躲在众人的背后,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偷偷打量,在心里暗想。而就在当天晚上,萃萱递给自己一张纸条。
映春在幽暗的烛灯映照下看着纸条上写的一句话,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从今起,你就是我明奕的人。
而下面紧跟着一排小字,写的是: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成为我的鬼。
映春笑着将那纸条给烧了,再把灰烬给撒在花盆里,自言自语道:“这意思是让我做鬼也不能放过你么?那好罢,若是真成了鬼,我兰映春也一定不会漏了你这个奸人。”这种大胆的话,她一向只敢在这夜深人静时独自对着花盆说的,仿佛只有这般一遍遍提醒自己,映春才能明白自己的斤两,和那个少年之间的差距。
那一夜,她睡得极香,是在这异世里唯一未曾做过噩梦的一夜。而那夜里,她梦到了一个人,在含苞待放的梅林间将她纳入怀内,附在她耳边调戏的邪佞少年。
再醒来,梦惊醒,人离去。
一个月后,映春蹲在屋里面发呆,萃萱从屋外匆匆进来,一踏入屋内就小跑过来捉住映春的手,喜不自胜,“四小姐,殿下来了!”
映春恍惚间也升起一分喜悦,但转瞬间就平静下来,笑看了一眼萃萱,嗔道:“来了便来了,你这般猴急模样是做什么?”就好像是皇上来临幸似的。
明奕要带她进宫当差的事情想必早已和兰天德说过了,因为随着日子渐进,兰天德瞧着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且不知是否已经吩咐过府里下人,至少之后就再没人对她摆什么脸色。
这一月来日子过得相当舒坦,倒让映春有种做梦般的感觉。而如今明奕到来的消息,让映春瞬间梦碎。
映春摇头叹息地走出去,果然好日子是难以长久的。
她刚踏出屋门,抬头就瞧见明奕的身影正在前方走来,她一时愣住,仿佛梦里的场景重现似的,那嫣红涩然的梅花林,那轻声细语的少年郎。
自灯火阑珊的尽头姗姗来迟,轻轻拨动她的心弦。
映春有一瞬间就觉得,完了,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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