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剑认为自己应该算个好人。
就算暂时不是,他成为好人的潜力也非常巨大。
经过葛剑长时间的自我发掘,他总结出自身的三大优点:
他做事有原则,说好了收你三百保护费,绝不会只收两百,若不小心收了四百,收便收了,你难道敢有意见么?
在工作态度上他有一颗文艺之心,在多年的积累探索中,葛剑总结出一套寻敌、试探、骚扰、出击、歼灭一气呵成的海陆空全方位无死角完美的收保护费方案,堪称收保护费行业中的艺术家。
他还有一双善于发掘美的眼睛,万千人潮中他总能心如定禅、一眼看穿人海,寻觅到躲藏于灯火阑珊处的可怜苦主,任尔浑身解数东躲西藏,我只需金金火眼一双。
作为一个向往美好的坏家伙,在空虚寂寞之时,他也曾想象在紫树大学风雨飘摇、危难来临之际挺身而出,只身面对邪恶大敌,在图书馆那孤高飘渺的楼顶,以深邃的口吻,说:“对不起,我是个好人。”
废话无数,归根结底,就本质而言,葛剑光荣而沮丧地意识到,他依旧是个混蛋,当然,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具有积极上进心的无耻混蛋。
作为反义词存在的两个极端往往并不矛盾,葛剑也经常考虑他作为一名混蛋的同时也是一个好人的可能性,但紫树的其他不良学生从未有人体谅到葛剑踌躇的内心——因为葛剑这个姓名在紫树的实际含义便是:
谁敢阻我收保护费,便揍他丫的。
话且至此,咱们言归正传,法学系大三一班葛剑同学出了校门,在流花街上左右徘徊,十几个做贼心虚的学生、小贩瞧见阎王爷亲至,莫不心惊胆跳、望风而逃。
葛剑目光如炬,在流花街上四处寻遍,始终没能发现今天收保护费的另一个目标,与赵有龙并称肥羊双子星的李达利同学,只能感慨这世风日下、人心沦丧,瞅了眼干瘪的钱包,本月收成之不良一目了然。
无奈返身回校,走过第二教学楼时,葛剑顿感到了一阵怪异。
二教楼侧烟飘雾绕,邪恶的气息萦绕不散,葛剑心道:有妖孽!大步向前,拐过墙角一看,好一幕群妖乱舞、百鬼叩门!只见五十余只小鬼密密麻麻蹲了一地,皆是:衣衫儿风骚荡漾,毛发儿五彩缤纷,嘴叼着播云吐雾枪,眼带那无形杀人术。
却说这些小鬼小妖们,见到身为紫树流花邪魔外道总统领的葛剑,竟无一人拜见。葛剑瞧着也同样奇怪,同为魔道中人,这五十余张面孔为何一个也没有印象?
小鬼们见旁边冒失地跳出一个人来,对他们瞪眼瞎看,早失了耐心,一通邪法妖术“声波杀人大法”立马朝葛剑扑头盖脸而来:
“操你娘亲,大一体育系办事,无关者绕道。”
“日你大爷,大一机电系在此,赶快滚。”
“这地方老子们化工系占了,小子该干嘛干嘛去。”
接下这一通妖法,葛剑对此间小鬼们的来历霎时了然于胸。
——这些家伙都是刚搬进新校区的大一小鬼,紫树大学总共两个校区,新生入学都在十公里外的旧校区就读,现在本学年将近结束,大一生便趁着学年末搬到了新校区来,怪不得一个个面生的紧。
旧校区的情况葛剑也是知晓,旧校区由紫树正道盟主曾毅夫曾副校长掌管,这姓曾的小老头是紫树的一个另类,生性正直刚烈,前年入职,没两个月就将紫树搅得鸡飞狗跳,话说紫树不过九流的四本大学,老师愿教,学生还不愿搭理,曾老头猛打猛干大喊改革,把同事们的清静都搅得稀烂,校党委当即决定,特赐曾老头正道盟主匾额一块,并委任旧校区大管事一职——您老爱咋搞就咋搞吧——从此旧校区陷入了水生火热中,大一的小鬼小妖们就如同在地狱煎熬一般。
这会儿鱼入大海,搬进新校区的妖孽们哪里按捺得住,里面最不安分的主儿,带着在新校区扬名立万的心思,立即祭下了招魂场,摆开了鬼门关。
葛剑想通了前因后果,对几只小鬼小妖的棒喝也不着恼,心思微转,便定下计来,露出满脸的淳朴:“对不起,路过路过。”低着脑袋绕道而行,转了圈又从百多米外的林荫间冒了出来。
葛剑从事收保护费行业近三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屡获紫树大学歪门邪道劳模标兵全勤大奖,遇此等风云际会魔焰飞腾之事,怎么可能置身度外不闻不问,也幸亏大一的小鬼们有眼不识泰山,认不得紫树混世大魔王,要不然被葛剑暗中窥视着,法力再高这道场也祭不起来。
五十来只小鬼们分成壁垒分明的三拨人马,相互间并不对付,用着“眼神无形杀人术”与“声波杀人大法”相互飙来飙去,对战了老半天,耗掉的播云吐雾枪铺了满地,依旧是毫无战果、无人阵亡,脸上写着的都是“有种你过来”“你男人你先动手”的表情,明显学艺不精、法力低下,都停留在以多欺少方能彰显勇武、势均力敌傻逼才上的境界。
葛剑倚树斜立,看着乏闷的场面打起了哈欠,料想也不会有啥波折辗转、跌宕起伏的剧情发生,便认真地在大一小鬼中挑选起品相优良、资质上佳的预备役肥羊。
小鬼们斗法半天,也突出了几个眼神犀利、声线高亢的角色,葛剑仔细打量起机电系领头大胖子,这家伙自称刘志,头顶鸡冠头,瞧着细皮嫩肉、面白无须,肥膘上的皮囊打理得白里透红,长得就像只肥羊;再估摸起体育系的红发高个子,人称张举,一张面瘫似的瘦脸,身披阿迪黄袍,脚踏耐克战靴,看那光鲜度就不会是仿货,必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儿。
葛剑禁不住由衷赞赏:“咱紫树专注培养各种社会垃圾三十年,今年的大一生依旧朝气蓬勃,可爱的青春呀!”
***
五辆驶进紫树的奔驰开到了静思楼下,一个高大深沉的中年男人走下车,在一群黑西装的簇拥下登上大楼。
两分钟后,静思楼中的校长办公室内。
深沉的男人雄踞在待客沙发上,“我有的是钱,多到可以塞满这个房间,但是我不会去搞狗逼的房地产,那都是祸国殃民的买卖。”男人侃侃而谈,仿佛这房间的主人——办公桌后正襟危坐的酸腐老头不存在似的。
“钱是什么东西?钱是欲望,钱是天使!这刻我怀念起我的母校,我想为她做点什么,钱就帮我实现我的欲望,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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