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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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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笑语闲谈器难量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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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晨开着车,带他进了荣民总院贵宾病房。港都荣民总院,是治疗尿毒症的权威医院,这里的大夫都没办法,看来是没办法了。

    梁总刚做完血液透析,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就像是七八十的老头。他想起梁总几年前做访谈时,一驾秀气的金丝眼镜,儒雅平和,处变不惊。倒不像个老总,却像个大学教授,像个落落书生。如今躺在床上,已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他走进病房,想看看苏勋是否也在,但失望了。只见梁太太和梁葆也在旁边,另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男子梳着毛主席似的头发,身材魁梧高大,双耳肥厚,四方国字脸,颇有军人气质。他认得这是号称尼罗食人鳄的第三个巨头,蛟龙地产的许印。

    他暗想这么机密的事,怎么三巨头都聚在一起呢?莫非梁氏抱定主意宁与外邦,不予家奴?倏又恍然大悟,所谓敌人才是最好的朋友。之外,梁氏也正是用这种让对方来参与自己的手段,使其他两个巨头不可能在未来吞并自己的企业。梁氏可谓用心良苦啊。

    病床上的梁看见了他,挣扎着摘下了氧气罩。艰难地坐了起来,他和大家赶忙上去要扶,梁总把人都推开了。梁仕指着旁边的一个盒子,说:“你刚才和晨晨的谈话,我都听见了。苏勋推荐的人果然不赖。”

    梁说话已然是气若游丝,但头脑还能清醒。言语之间,那种气韵确实能让每个人都佩服。他看见许印看梁氏的时候,脸上的张狂都收敛不少。他想起一本曾经看过的叫风云的小说,相拟之下,苏胖子是那第三猪王,许是第二刀王,但都不能和眼前的第一邪王相比。虽然此时邪王已经武功尽废了。

    他上前去,拖住了梁仕的手。说来奇怪,有些人只是初见,却似失散多年的好友,所谓英雄惜英雄是吧。梁氏一笑,抽回了自己的小臂,说:“你不必偷把我的脉,我告诉你,咳。。。。。。我一定坚持到这个月底,给你足够的时间。。。。。。”

    他不由得有些赧颜,他确实是偷把三指按在梁氏的关,寸,尺上,妄图一窥得梁氏的身体状况,不料却被发现了。梁氏到也不以为忤,抬手叫进来一个人。这人是三十来岁年纪,身材高挑,眉眼开阔,西装革履。这是现任董事长助理,尤涯。

    尤涯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掏出一个纸授权书。尤涯在梁氏眼色下,向大家念了此授权书的所有内容。主要有:一:梁氏所有股权由他托管,代行职权。二:他有义务照顾梁氏家族的利益。三:梁氏相信他的决定。四:这一只授权自梁氏死亡开始生效。

    梁此在病房宣读这只公告,已经有临终托孤的意味了。他先前天掉馅饼的喜悦一扫而光,取之而来的是顿感肩上责任重大。这份责任既不是靠法律约束,也不是因道德感召,而是出于对知遇之恩的感激。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堪此大任?他心情纵是冷酷绝伦,却也似有眼泪要从脸颊落下。

    梁颤颤巍巍的手在纸上签下了名字,然后交给了他。他捧着这一薄薄的纸,内心汹涌澎湃。抬头看见大家的目光,他更是翻江倒海。这目光既是来自梁家,也是来自尤涯,还来自许印。

    从病院里出来,尤涯开车送他回家。尤涯给他拉开了车门,可是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处境,坐到司机斜对角那个位置实在不妥,便谢绝了尤的恭让,开前门呆在副驾驶上。尤涯看他,点点头,发动了车。

    他一直对豪车这种奢侈品没什么研究,事实上他也不想有什么研究。但是看得出来,这部车确实不是街头的士一般货色。尤涯顺口说:“坐这车的人就有福了。”

    他听出言外讽刺之音,答道:“有你开车,那就更有福了。”

    尤涯见占不到什么便宜,不悦的说道:“我并不经常喜欢开车的。”

    他说:“妓女不能凭借性欲接客,作家也不能凭着灵感写作。以后养成习惯。”

    尤涯更是愤恨不已:“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习惯呢?”

    他还是信口而言,如春风化雨:“这与你大有益处。相信吧,忍受不应得的痛苦是一种赎罪,马丁路德金说的。”

    尤感觉其实已经完全被他压住了,但还是不甘示弱:“不知君有没有读过史记。我有一段不太明白,有请先生指教。廉颇说,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蔺相如徒以口舌为劳,而位居我上,吾休,不忍为之下。请问先生作何看法。”

    他不再作答,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一元的硬币。问尤:“你猜我能抛出正面还是反面?”

    尤答反。他将硬币抛向空中,硬币旋转了好几个圈,又安稳地停在他手背上。向上是菊花。他又问:“你要正面还是反面?”

    如此十余次,只看得尤涯目瞪口呆。他笑着叫尤涯:“你也来试试?”尤涯推辞不敢。

    他便收起硬币,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本。写了几行字,撕下那一页递给尤。

    他到了,他下车。尤目送他下车,入了小区,上了楼。

    尤的手心攥着他写的那几行字他的字: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

    信使可复,器欲难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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