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过去是一片平坦的山坡,距离山坡九步远的地方是一条山间小溪。此刻,山坡上的嫩绿草坪已被鲜红的血液浸染,一层又一层晕染开娇艳的花朵,而在花朵中间的身影,对西留斯来说是异常熟悉的,因为在这个时代见过多次,那庞大的次数令她都懒得去记了。
迪卢木多·奥迪那,这个可以说为她所熟悉的人此刻正倒在那里,即将面临死亡,可西留斯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感伤,甚至于连些许的惊讶都不曾出现。
或许是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了,知道他会死在别人定下的geis下,死在已经变成了野猪的同父异母的兄弟蹄下。所以当她真的看到这一幕时,唯有一份感慨——原来,她也来到这里了。
如果说她这次的穿越之旅是因为英灵迪卢木多的关系,那当他死亡的那一刻,即是她这次旅程的终结。之后,她就会离开这里,具体是去哪里她并不清楚,回到原地亦或是去往别的世界?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说到底她并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这么想着,西留斯停下了上前的脚步,静静地站在树林里,紧挨着旁边的树望着前方甚为熟悉的发展。
按照神话所描述的,芬恩拥有奇迹,只要是被他接触过水都将获得治愈一切的神奇力量。若他肯替迪卢木多鞠一捧水来,便能使这位将死的英雄完全恢复过来。
换到以前,芬恩一定毫不犹豫并以最快的速度替他取来水。但现在不同了,眼前这个男人是抢了他未婚妻的叛徒。
作为自己最信任、同时也是最忠实的部下,迪卢木多·奥迪那辜负了他的信任,不仅抢了他的未婚妻,毁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亲,还将他派出去的人一个个都杀死了。
这么多罪行全堆积在他一人身上,芬恩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原谅他。
是的,他该死,所以就这样让他在这里结束生命吧。要是他不去汲水,迪卢木多必死无疑。
明明……是这么想的,可面对这位旧部下的请求,芬恩终是动摇了。想起昔日和他的开怀畅饮,战争时的肝胆相照,他心里哀叹了声,还是转身往九步开外的小溪走了过去。
掬起一捧水走回去,只需将手中的水喂给他喝,之后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或许他们还会因此回到当初,回到那并肩作战、共同分享胜利喜悦的时光;或许他们可以抛却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重修旧好;或许……
芬恩设想了很多可能性,可当他看到迪卢木多那张英俊得足以迷惑世上所有女人的脸时,所有的假想瞬间崩坏。就像用“或许”二字堆积而成的金字塔,在抽掉最下面的地基后,一秒内分崩离析再无修复的可能。
他想起了那个命运之夜,分明该是他结婚的夜晚,却演变成那些贵族对他的奚落大会——竟然被自己的手下抢走未婚妻,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
芬恩是英雄,是费奥纳骑士团的首领,他有他的骄傲,有他不容打破的坚持。但在那一天,他的骄傲,却被这位昔日的部下狠狠踩在了脚下。尽管人人都让他胸襟宽广,原谅初次犯错的迪卢木多,但,他做不到。
嫉妒的火焰在他胸腔熊熊燃烧,那是因爱而产生的妒意,他所爱的公主爱着眼前这个男人。
滴答滴答——清澈的水滴从他的指缝泻下,溅在脚边那茵茵的绿草之上。不知何时,手中的水已悄然而逝,唯独剩下满手的干涸。
芬恩怔愣地面对迪卢木多更加痛苦的神情,极不自在地又一次回身去取水,但同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出于妒意,他眼睁睁地又一次让治愈之水从指缝间溜走了。
第三次,这位费奥纳最伟大的首领终于下定决心,要替他将水取来……可等他回来之际,躺在地上的人却再也无力睁开眼睛了。
结局是这样的没错,望着芬恩第三次去取水的背影,西留斯终是按捺不住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轻缓的脚步并没有让这位将死之人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直到她踏入那染血的草地,模糊的视线才恍然看到她的存在。
“你快要死了呢。”西留斯抱着骨灰盒蹲□子,面色平静地注视着他。
“你早知道会这样?”他惨笑着,被血染到的苍白容颜在鲜红色的映照下愈显凄凉。
“差不多吧。”西留斯顿了下继续,“可惜我没有引导你走上正确的道路呢。”
还记得当初说得那句话,尽管是她胡诌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但不可否认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想要改变他的命运,令他避免这次的死亡,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办到。
“不,”迪卢木多突然出声打断西留斯的思路,只见他努力扯起嘴角,用颇为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从未后悔走上这条道路,对我来说这就是最为正确的。”
“即便他没有帮你取来水,害你死掉还是这么想的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疑问。
迪卢木多艰难地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力不从心。他不再凝视着西留斯,而是转移了视线将之落向无尽的天空,已经无法聚焦的眼神布满了点点的失落,却终究没有一丝的悔意。
他很努力地活了一生,已经没有力气去怨恨谁了。人生仅此一次,他也不想去否定些什么。
直到最后西留斯都没听到他的回答,但按着他往日的习性,也是能猜到他会说些什么的。
但不管如何,这场独属于她的旅程都已经结束了。从没有在神话中出现过的她,大约也不会在他们的记忆中留下什么痕迹。
她垂下眼睑,下一秒,周身泛起的白光将她笼罩,柔和的光芒犹如最绵软的绸缎般拂过她的身侧,接着将她整个吸了进去。
晃晃悠悠地一阵旋转,紧随而至的失重感令她作恶,直至脚踏实地她才稍稍觉得心安。缓缓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熟悉的环境使她一下子认出了这里,自己原本所处的地方——废弃工厂的地下空地上。
还是回来了吗?西留斯暗叹了声,随即将目光落到一边依旧昏迷着的肯尼斯身上。尽管昏迷着,他的双眉却像是有自我意识般紧紧地拧在一起,尔后伴随着一阵猛烈的骚动,他豁然睁开了眼睛。
醒过来的肯尼斯并没有任何惊讶,他只是极为平静地望着上方,喃喃低语:“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吗?你受了重伤,被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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