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的地方。
荷伦安被放在柔软的干草堆上,米提莱特、理查和怀特都被赶离了这栋不起眼的小木屋。曼森爷爷重新召唤出了鲁比,还多招了几只高大的狗骷髅守在小木屋外。理查面对这些眼神空洞的骨头丝毫不显得恐惧,反而表现得十分感兴趣。维特甚至跟其中一只战斗了起来,他边挥动小斧头边喊道:“老天!这些狗骷髅怎么可能坚固成这个鬼样子!”骨头与金属碰撞,像乐器一般发出热闹的声响。
理查派出几条小蛇保护在维特周围,才对米提莱特说:“荷伦安不是单纯的被感染了,我有没有猜错?”见米提莱特没回答,他也不急于追问,走到维特的身后,把人拦腰抱起逗弄了起来。顿时,小矮人咆哮的声音让气氛更加热闹了。
米提莱特远远看着木屋的窗户,考虑着出手的时机:他本来想要的只有两个老人,天赋和经验在大门村都排行第一的亡灵法师,但现在他却更想得到他们的养子——荷伦安曼森。
维特仰头瞪视理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荷伦安被感染了的?还有,怎么知道那三个人都在隐瞒事实?”
理查笑着回答:“你忘记我的天赋了?我看到了荷伦安的变化,你知道的,那种东西用变化来形容是非常奇妙的事,在他身上却是第二次了,我可以预见,跟在他和那个精灵身后,一定会发现许多更有趣的事情。”
“第二个问题你还没回答!别以为我每次都能被你糊弄过去!”矮人红色的眼睛像要燃起火来。
理查扯了扯他的卷发,说:“亲爱的,别生气,我这就回答你。”“去你的‘亲爱的’!”
理查笑得肩膀都在颤动,“噢,终于从你口中听到这个词了。”
可怜单纯的维特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再一次。
米提莱特的听力很好,他把理查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理查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天赋是什么,被迫听到那些对话之后的人估计没几个能抗拒得了这些疑问的侵袭,米提莱特亦然,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心思去细究,因为他听到了木屋里微弱的痛吟。
小木屋里——
荷伦安终于脱离了黑暗的引力,勉强清醒过来,爷爷和奶奶正担忧地注视着他。奶奶流着泪抚摸他的小腿,他顺着那动作看去被右腿皮肤上那些艳丽的藤蔓吓了一大跳,这些图案甚至已经盖过了他的膝盖。尝试活动右腿,知觉回来了一些,足够他把外侧翻到正面,那朵盛放的紫花让他的脸刷地白了。
“爷爷奶、奶,真的,它真的……”
曼森爷爷按下他的肩膀,说:“昨天晚上,我和你奶奶其实隐约知道你……生病了。”
荷伦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我真的受感染了,对吗?昨晚昏睡的时候我一直梦到那朵紫色的花,它张牙舞爪,说要把我吃掉。”
“嘘……好孩子,别激动,别胡思乱想,听爷爷讲,”曼森爷爷解释道,“我们知道你生病了,留心听我说,生病不是指你感染了大门村的那种疫病——”
“——这朵紫花不就是证明吗?”
曼森奶奶帮忙安抚荷伦安,曼森爷爷继续说:“是,你已经见到这朵花了,但我们要告诉你的是,即使你长出了这朵花,也不代表你被感染了,这和感染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这更像是一种……”接下来的话似乎很难开口,但他还是说了出来,“同化。”
荷伦安语滞,同化,两辈子短短十几年加起来的记忆都告诉他,同化不是病,至少不是他第一辈子在T国认知的疾病。
“同化不是病啊,不是吗?”他脱口而出。
曼森奶奶立刻否认,“当然不是!孩子,生病意味着能被治疗,能被治疗的才能被称为疾病。”
他问:“不能治疗的呢?”
曼森奶奶回答:“死亡,它只有死亡这个名称。”
曼森爷爷接着道:“所以,大门村的疫病不能称为疾病,它本身就是死亡,好孩子,你的病是能够治疗的。”
荷伦安头晕脑胀,他摘掉老人说出来的概念并不止字面上的意思,但细想又想不出个究竟来。
“爷爷奶奶,治疗是指让这朵花和这些藤蔓彻底从我身体里拔走吗?”他迫切地需要答案。
老人相视一眼,答道:“小荷伦,这朵花感染人之后能把人杀死,与人同化却未必,同化有许多种结果,假如它的最终目的是杀死你的灵魂并取而代之,那我们谈及的治疗就是让它的阴谋不能成功,假如它的最终目的是与你共生,这就得看你的意思了,你可以选择剔除它。我这样说,你懂吗?我们现在能做的不多,首先要确定它的同化目的是什么。”
荷伦安扶着额头靠在木墙上,他的身体不知道是人类还是精灵,现在还要多一种可怕的植物要同化吗?
不,不行。他是精灵,米提莱特让他变成了精灵,现在这一辈子他仍然是精灵,必须是精灵!
“奶奶,求您了!让它从我的身体里彻底拔除!”
两个老人没料到荷伦安会突然这么坚决,连一句劝告都不肯听。他们无可奈何,事实上,也很担心这种从未遇见过的死灵生物会对荷伦安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到了最后,他们屈服了。
荷伦安看着亲切的老人在顷刻间变得阴沉可怕,使出光明世界都为之惊悚的黑暗魔法,心情说不清的畏惧与……复杂。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再没有时间去思考了,死灵法师没有所谓的治愈术,曼森爷爷和奶奶的做法,用T国的话来说就是,以毒攻毒,用更尖锐的死灵魔法逼迫依附在血肉骨头上的紫花逃出荷伦安的身体。高级的死灵法师,是可以隔物攻击的,让魔力攻击目标却不会伤害到站在中间的人或生物。老人用的就是这种方法,为防它流窜到身体的其他部位,两位老人一人掌管一个方向,全力把攻击送进荷伦安的右腿。这种痛苦能把人生生逼疯,尽管两位老人已经尽量控制力量只集中在紫花身上,但腿内空间狭窄,始终还是无法避免对荷伦安的误伤。荷伦安咬着布条,连大声喊叫的力气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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